第76章 恨

说完，博士也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

在博士离去后，囚室外的看守也重新出现，但却全都离得远远的，只是手中蓄势待发的武器证明他们不是懈怠，而是因为惧怕。

律者啊，真的有那么可怕吗？明羽看着自己的手，端详许久，还是没有发现什么特殊之处。

自己大概是个假的律者吧，明羽自嘲的笑笑。那些士兵已经那么强了，连他们都恐惧的东西怎么会简单，连个囚室都逃不出去。

在这个地方，明羽能很明显的感知到那些士兵的恐惧和憎恨。

他们总是牢牢盯着自己，明羽一有动静他们都会立刻紧张起来，将手中的武器紧紧对着他。就连他们送来的食物也是粗劣不已，只有生硬的干面包而已，令人难以下咽，似乎生怕明羽吃好了就能出去杀了他们似的。

身处囚室之中，明羽什么也不能干，什么也干不了，但他心中始终有种莫名的急迫。他能感觉到，在这个囚室之外，有什么人在等着自己，在等着自己回去。

他不记得那是谁，但却知道那人对自己很重要，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明羽向那些看守乞求，但没有人会理会他，只有那名博士偶尔会同他说话。

那个博士一开始还每天都会来，但每一次的无功而返也消磨了她的耐心。渐渐地，连她也不再关注明羽了。

每一次博士来后，明羽的待遇都会好上几分，虽然不多，但也算是这里仅剩的值得开心的事了。在博士消失后，他的待遇也再度下降，仅勉强够维持活着而已。

孤独的呆在这，他不知道自己的生命有什么意义，这里的每个人都憎恨他，恨不得他去死。肉体上的痛苦也与日俱增，直到他彻底麻木。

如果不是知道外面有人等着自己，还有个约定没有完成，或许他早就选择死去了吧。

虽然明羽选择了苟活，但那些憎恨他的士兵却不允许他继续活下去。在他们眼里，律者是人类的天敌，迟早会动手毁灭人类的，这与明羽的选择无关，与他本性是否善良也无关。

人类与律者，终究是不可调和的存在！

他们做出了一个决定，杀死明羽！

与其每日生活在律者的恐惧之中，害怕他不知何时爆发，不如趁他弱小时杀死他。这样，或许还能把人类从崩坏的威胁中解救出来。而自己等人，也将成为解救人类的英雄！

怀着这样崇高的目标，他们打开了囚室的大门。

看着鱼贯而入的全副武装的士兵们，明羽疲惫的睁开了眼，有些无力的说道：“你们，是来，杀我的吗。”

“你是律者，我们是人类。”领头的人坚定的说道。

虽然他们没有明说，但明羽也听出了他们的意思，也听出他们话里的杀意。

可自己，并不想死啊！自己还有要见的人，还有未完的约定，自己不能死在这里！

明羽想要逃脱，但长时间的虐待早已耗尽了身体中的力气，他的挣扎只是徒劳罢了。

看出明羽的不甘，领头的人没有犹豫，立刻扣下了手中的扳机，一颗子弹就呼啸着穿过明羽的心脏。

看到头领开了枪，剩下的人也纷纷开火，一梭梭子弹被火药推进了明羽的身体中。

一时间，整间囚室中只剩下了“突突突”的枪声。

待到所有人将子弹打空后，囚室中才重新安静下来。

看着明羽不成人形的残躯，人们纷纷欢呼起来。

他们又击败了一个律者，他们拯救了人类，他们是英雄！

虽然肉体被摧毁，但明羽的意识却没有消失。在他眼中，整片空间都静止了下来，无论是自己破旧的残躯，还是欢呼中的人群，全都被冻结了。

他的身体似乎出现在了另一个重叠的空间里，手上也突然出现了一把太刀。看着囚室中欢呼的人们，那些因为杀死自己而庆贺的人们，一个声音在他心中大喊道：“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他缓缓将太刀举起，对准了那些兴奋中的人群，对准了那些欣喜的笑脸。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些人心底的高兴，那是自己的死亡带给他们的。

无边的憎恨在心底升起，那个声音也愈发清晰，它在催促着：“杀死他们！”

“杀了，他们吗？”明羽呢喃道，对他来说，这似乎是件很简单很容易的事。时间在这里静止了，自己可以从容的将刀刺入他们的心脏，结束他们罪恶的生命。

这件事似乎没有犹豫的必要。毕竟，是他们先要杀死自己的。

忽然，明羽微微一笑，将手中的刀抛开，说道：“绯狱丸，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你早就发现了？”一个狐狸黑影突兀的出现在明羽面前，冷然的问道。

明羽笑了笑，没有回答，这段故事他早就知道了，但亲身体会一番才能真正理解绯狱丸那五万年的仇恨。

看到明羽的反应，绯狱丸想当然的认为是嘲笑，她大声的叫嚣道：“这难道有错吗？明明我什么坏事都没做过，他们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

随着绯狱丸的叫喊，整片空间都激荡了起来，摇摇晃晃的，似乎下一刻就要坍塌似的。

听到绯狱丸的话，明羽神色也暗淡了几分，叹道：“是啊，你没有错。”

顿了顿，明羽继续说道：“可是，他们又有什么错呢？日复一日的生活在恐惧之中，等待着你展现律者的一面，等待死亡的到来？”

“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对错可以分呢？”明羽看着绯狱丸，眼中满是认真，“绯狱丸，那些杀死你的人已经死了，连你都已经过了五万年了，还有什么仇恨是不能放下的呢？”

“你要我放下武器，再被人类杀死一次吗！？”绯狱丸吼道，话语中满是猜疑和憎恨。

“不会的，这一次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明羽摸着绯狱丸的头安慰道。

在这个空间里，他亲身感受到了这个少女的悲伤、痛苦和绝望，还有那种举世皆敌的无助。明明自己尽力配合，放下了全部的戒备和抵抗，仍无法逃脱死亡的悲惨结局。

“一切都过去了。在这个时代，不是所有人都会因为你是律者而伤害你，就像卡莲和八重樱。即使是律者，也有生存下去的权利。”明羽将面前的狐狸轻轻抱住，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向你保证，绝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