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风暴之下

“呵呵！看来近来的一帆风顺让你有些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了啊。”

听到了明羽的宣战，德莉莎不怒反笑地说道，蓝色的眸子里满是冰冷的愤怒。

亏她之前还对这家伙抱有那么高的期待，认为他会成长到S级女武神的高度，在未来的某个关键时刻成为圣芙蕾雅不可或缺的力量。

但是现在，她心里只恨不得没有在明羽露出一丝反叛的端倪时，即第一次操控崩坏兽袭击ME社总部时就把这种人给摁在地上狠狠摩擦，收回天命所给予他的力量。

“一帆风顺？”嘴角突然露出一丝冷笑，明羽彷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但这份笑容随即便收敛了起来，“或许吧，那学园长愿意来测试下我的器量吗？”

“让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明白现实的残酷，也是我身为师长的责任呢。”一边说着，德莉莎双手在犹大上轻轻一扯，两柄带着锁链的金色长矛便被她握在了手中，晃荡的锁链哐当作响，锋锐的矛尖泛着渗人的寒芒，“那么，就让学园长来教教你什么叫做谦虚吧！”

“好呀，不过学园长可是得小心哦。”脸上露出几分轻蔑的笑意来，明羽的右手缓缓抬起，耀眼的雷电光芒瞬间覆盖了他的整个手掌，将他的脸庞也映照成一片骇人的蓝色，红中泛蓝的眸子愈发显得诡异和恐怖起来，“因为，如果你太弱的话，可是会死的哦~”

话音刚一落下，蓝色的雷芒旋即便吞没了明羽的全部身体，衬托得他宛若神话中的雷神一般。

如被拉成满月的弓弦，虚空中猛然一声雷鸣炸响，明羽瞬间如离弦之箭般急射而出，狠狠刺向了德莉莎的身体，完全超越音速的超高速令他在空中划过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浅淡长线，雷电的嘶鸣和破空的音爆一齐炸裂，震耳欲聋的巨响传遍了整座圣芙蕾雅。

但比这道巨响更先传达的，是德莉莎从屋顶摔落的身姿。

只来得及把两柄长矛交叉护在身前的学园长根本无法抵御这种攻击，超高速带来的冲击令她一贯倚仗的怪力没有起到丝毫作用，娇小的身体和犹大一齐被狠狠击飞，在屋顶上摩擦出一道长长的划痕，卷起了无数琉璃瓦的的碎片后重重砸落在了地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大坑。

“德莉莎！”

看着尘雾弥漫的大坑，姬子担忧地大叫出声来。

“咳咳！我没事！就凭这样的攻击，可还杀不死我！”

听到了姬子焦急的喊声，德莉莎也立刻大声回应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显示着这位退役S级女武神的状态依旧不错。

“就是啊，现在不过是打个招呼而已，连热身都还不到呢，姬子老师未免担心太过了。”慢悠悠地飞了起来，明羽的视线从屋顶斑驳的血痕一路推移，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不忍，但最终还是化为了浓浓的坚定，落在了大坑中的德莉莎身上，“但若是学园长还想着留手的话，我是真的会杀死你的哦。”

尘雾渐渐散去，露出了德莉莎狼狈的身形来。

原本得体的修女服已经破损不堪，裸露出了大片的雪白，斑斑点点的擦伤痕迹在那如玉肌肤上是如此地触目惊心。尽管崩坏兽的因子使得这些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恢复着，但依旧无法掩饰其受伤的事实。

见到了德莉莎身上那骇人的伤痕，即便知道这看上去可怖的伤势对于德莉莎来说只是毛毛雨，可姬子心中仍然升腾起了无法抑制的怒火。

狠狠盯着空中那道维持着高高在上姿态的银色身影，姬子的视线中已满是怒意和杀气。

无论明羽是否有难以言明的苦衷，也无论他到底是为何袭击圣芙蕾雅，姬子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只有一件事情。

那就是，明羽无疑是敌人！

甚至，考虑到他所持有的神之键，对于天命和人类而言，明羽或许会是比律者还要可怕的敌人！

“看样子，我似乎被小看了啊。”毫不在意地扯落修女服上破裂崩解的布条，德莉莎不紧不慢地将自己披散开的头发重新系好，“既然你那么想看的话，那我就来告诉你，什么叫做S级女武神的力量！”

“血骑士·月煌，着装！”

一声冷喝响起，学园长的身体瞬间被一道绚烂的白色光华所笼罩，一股无比凌厉的气势在场中渐渐弥漫，宛若某种史前巨兽即将苏醒一般。

白色光华褪去，一套崭新的装甲已经取代破碎的修女服出现在了德莉莎的身上。乳白色的上装紧紧贴合着使用者的身体，四片殷红如血的甲叶作为裙甲分列在了四周，优美之中透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

毫无疑问，这正是德莉莎作为S级女武神身份象征的专属第四代弑神装甲，血骑士·月煌！

在面对同样装备了弑神装甲且已经能将装甲能力运用自如的明羽时，德莉莎终于拿出了足够的重视。

“终于肯认真起来了吗，那就用尽你的全力来让我感受愉悦吧！学园长！”

看着德莉莎身上熟悉而又陌生的装甲，明羽眼中也涌现出几缕兴奋的色彩，乌云密布的天空也随着他情绪的波动而惊起几道轰隆的雷鸣。

“狂妄！”

听着明羽猖狂无比的发言，德莉莎脸上浮现出几分怒意，如血的红色眸子愈发冰冷了起来。

右脚在犹大身上重重一踏，学园长娇小的身体顿时如出膛的炮弹一般向着明羽激射而去，四片剑形的甲叶微微张开，宛若即将出鞘的利剑。

砰！

两人的身体在空中激烈地撞在了一起，银与红的色彩相互交织缠绕，拳脚相击的声音不绝于耳。

德莉莎的一记拳头狠狠砸在了明羽的胸口，纤细的手臂爆发出了毫不相衬的力量，骨头断裂的噼啪声伴随着内脏破碎声一齐响起，令明羽的嘴角不禁溢出了一道红黑的血痕。

一边动用创生的力量治疗着自己的伤势，明羽一记毫不相让的肘击砸落在了德莉莎的肩膀上，律者级身体附带的非人力量同样惊人，学园长的肩膀瞬间肉眼可见地凹陷了一块，身体也猛地下降了几分。

尽管战场并非最习惯的地面，但天空对于早已熟练装甲飞行能力的两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阻碍。

一方是具有律者级身体和部分创生权柄的明羽，一方是身具崩坏兽基因和卡斯兰娜血脉的德莉莎，二者都有着堪称恐怖的身体力量和自愈能力，在这空旷的天空下进行着最为朴素和血腥的厮杀。

看着空中两道交缠在一起的身影，早已分不清属于谁的斑斑点点的血液随着两人的战斗而洒落在地，姬子心中已满是心疼和担忧。

一面是自己曾今的学生，一面是自己挚亲的好友，姬子内心其实并不愿意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哪怕明羽背叛的事实已经无比明显，哪怕他已经做出了袭击圣芙蕾雅和德莉莎的罪行，她的心底仍然有着一丝隐隐的期盼，期盼这一切都是误会。

听着不断响起的肉体撞击声和两人痛苦的低吟，姬子不由长叹了口气，只能无奈的疏散起了圣芙蕾雅里的学生和教职工人员。

她知道，现在两人的战斗都还只在热身的阶段，但整座学园里已鲜有人能够插手了。

一旦两人进入真正的战斗，波及整座圣芙蕾雅都不是没有可能。

熟知明羽能力的她很清楚，这个人绝对拥有着这样的力量。

在这场属于S级女武神层次的交锋里，没有深红装甲在的话，连她也不具备参与的资格。

‘德莉莎，一定要赢啊！’

抱着这样的信念，姬子一边疏散着人群，一边向着装备库跑去。

“哼！即便是面对S级的女武神，你却连侵蚀之键也不肯拿出来吗？”

看着明羽紧握的双拳，哪怕已经占据了这场战斗的上风，德莉莎心里仍然没有丝毫喜悦。

因为她知道，尽管明羽展现出来的拳脚功夫已不容小觑，可他最擅长的还是出神入化的剑术。

更何况，侵蚀之键的能力……

“如果学园长能再强一点的话，我自然会拿出来的。”避开了德莉莎踢来的一记鞭腿，明羽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嘴角却依旧带着悠然的笑意，“毕竟，学园长不是也没有动用犹大吗？”

是的，即便这场近身战对于德莉莎来说也并不轻松，可她依旧没有使用犹大的打算。

“哼哼！本学园长可不想被说是欺负小孩子。”

挡开了明羽直直攻来的一拳，德莉莎脸上也露出几分嘲讽的笑容来。

对于学园长而言，若是在这近乎热身的战斗中率先动用了神之键，毫无疑问便是落了下乘。作为年长者和前辈，她自然是不愿的。

况且，她也需要用犹大来提防明羽的侵蚀之键。

在她眼里，侵蚀之键那防不胜防的能力比起明羽个人的战斗能力来说要更加地具有破坏性，也更加地危险。

而除了约束之键外，她没有任何与之抗衡的手段。甚至，她连约束之键能否对侵蚀之键生效都还不知道。

“但是啊，学园长你或许能坚持很久，可琪亚娜她们却不一定哦~”

嘴角露出一抹掌控一切的笑意，明羽用无比轻松的语气说道。

“你把她们怎样了！！？”

听到明羽的话，德莉莎顿时急了起来，凌厉的攻势愈发密集了起来。

“只是测试一下她们的能力而已，学园长这就着急了吗？”

挡下了德莉莎因心中急迫而变得凌乱了几分的攻击，明羽脸上的表情更加轻松了。

“你……”看着眼前这张可憎的面孔，德莉莎猩红的双目中迸射出了欲要择人而噬的恐怖视线来，“卑鄙！无耻！”

“谢谢夸奖。”明羽微微一笑，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反派，“我只是用了一点小手段，她们就屁颠屁颠地跟我走了，连一点怀疑都没有哦~”

说着，明羽还得意地掐起一截小拇指，以表示自己使用的手段有多小。

“因为，她们还当你是朋友啊！”

饱含怒意的一拳狠狠击出，德莉莎冲着明羽愤怒地大喊出声来。

“我知道啊。”眼底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痛苦之色，明羽抬手挡住了这一拳，脸上依旧挂着没脸没皮的贱笑，“可是，她们在我心里只是可以利用的棋子而已……”

“你这家伙……”一张小脸拧在了一起，德莉莎眼中已满是杀意，手中兀然浮现出一柄金色长矛，奋力向着明羽飞掷而去，“我要杀了你啊！”

似乎对德莉莎突然的攻击没有预料到一般，明羽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金色的长矛毫无阻滞地贯穿了他的身体，将他狠狠钉在了地上。

“咳咳！”

左手捂住嘴巴轻咳了起来，明羽抹了抹嘴角的血痕，右手毫不在意地拔出了沾满自己鲜血的长矛随意扔在了地上，带着些许疲惫的浅红色眸子看向了身前依旧满脸怒色的德莉莎。

“很好，学园长。”明羽如释重负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虚弱，仍残留着血痕的嘴角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既然如此，我也让你看一看，我真正的力量吧！”

听到明羽的话，德莉莎满是怒意的脸上也露出几分慎重来，金色的十字架也被她隐隐挡在了身前，提防着明羽的“大招”。

“苏醒吧，崩坏的支配者！”

双目注视着高天上的虚空，明羽用近乎嘶哑的声音大喊道，背后的六只光翼以前所未有的亮度闪耀起来。

随着明羽的话音落下，德莉莎瞬间感到身体猛然一沉，周围的地面也出现了无数裂纹，那是无比扭曲的重力场。

看着飘荡的沙石被固定在空中，感觉到呼吸都开始变得迟滞，彷佛整个人都陷入了泥沼之中一般，敏锐的德莉莎瞬间意识到了这与时空断裂装置的相似之处。

但与配备在女武神装甲上，仅能对付帝王级崩坏兽以下敌人的装置不同，眼下空间的迟滞甚至连她这位S级的女武神都难以挣脱。

与此同时，剧烈到令人心悸的崩坏能波动也随即涌现，四只体型高达近百米的巨兽现出了身形。

青色的猛虎踏着风旋出现在了西方，火红的朱雀将南边染成一片嫣红，满身雷光的紫色神龙在东侧天空的乌云中咆哮飞舞，北边腰缠玄蛇的巨龟带着无尽冰霜缓缓靠近。

吼~~~

四头巨兽同时咆哮一声，以与身形不符的速度冲向了中央的德莉莎，狂暴无匹的崩坏能掀起了惊天的风浪，连高空的厚重乌云都被搅动了起来。

“不要！！！”

换上深红装甲的姬子甫一靠近战场，看到的就是这副几乎令人绝望的决战场景。

轰！！！

巨兽的行动并没有因为女武神的呼喊而产生丝毫停滞，四头威势骇人的庞大怪兽狠狠撞在了一起。

风色的青芒、赤色的火光、紫色的雷电、白色的寒霜，顿时一齐迸溅了出来，彷佛能毁灭一切的爆炸瞬间主宰了一切。

在这无比耀眼的光芒下，直径数百米的土地直接彻底湮灭，仅存的余波也化作了强劲的风暴，将边缘的姬子狠狠吹飞了出去。

“德莉莎！德莉莎！德莉莎……”

不顾自己的狼狈，姬子大声呼喊了起来，视线焦急地看向了战场的中央。

在那被均匀削去了数十米土地的圆形巨坑中，一道娇小的身影正倚着巨大的金色十字架半跪在地上。

但是，那道身影毫无疑问还活着。

尽管精致的装甲上多了大片的焦黑，但德莉莎依旧在大口地喘着气，恐怖的自愈能力遇上了恐怖的伤势，宛若机械故障一般的白色烟雾缭绕在了学园长的周围。

“明羽！你都干了什么！”

飞掠到了德莉莎的身边，姬子将学园长护在了身后，看向明羽的目光里已是满溢的愤怒。

她毫不犹豫地冲着昔日的学生举起了大剑，泛着冷光的剑锋分毫不差地指向了明羽的脖颈。

“……”

面对姬子的质问，明羽没有任何回答，只是用不带丝毫情绪的眸子冰冷地注视着她。

轰隆！

雷鸣炸响，如盆泼般的暴雨自天空砸落，将整座圣芙蕾雅笼罩在了一片朦胧之中。

“如果你们还想救回琪亚娜她们的话，就尽管来找我吧，地点你们能找到的。”随着似笑非笑的嘲讽声，明羽的身体消失在了雨幕之中，“呵呵！第三律者，第二……”

看着空间虫洞的最后一抹金黄消失，姬子心中却陡然感到一阵寒彻骨髓的凄凉。

明明是明羽对圣芙蕾雅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不仅丧心病狂地袭击了德莉莎，还卑鄙地掳走了琪亚娜她们，但为什么……在雨幕之中，他却彷佛是在流泪。

可很快，这点忧虑便不得不被她抛在脑后了。

暴雨并未持续多久，金色的阳光很快就驱散了明羽所制造的乌云。

看着重新清澈如洗的蔚蓝天空，听着德莉莎渐渐平缓的喘息声，姬子心中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她知道。

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