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抉择

“SU，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眉一皱，符华忍不住喝问道。

什么叫做只有杀了明羽，人类才能战胜崩坏？

明羽虽然是冰之律者，但他现在已经能够控制律者力量了，这一个多月来也丝毫没有失控的迹象。

而且，尽管明羽在作为冰之律者时，战斗力确实不容小觑，甚至远在她这个形态之上。可若真说影响到人类与崩坏战争胜败的话，他还是要差了些的。

“HUA，和几千年前相比，你真的是要迟钝很多啊。”嘴角沁出一丝冰冷的笑意，SU向着明羽的方向挥了挥手，带起的气浪便掀开他那刻意留长的刘海，露出那道黯淡的金色四芒星神纹来，“你还不明白吗？他已经是半个终焉律者了！”

盯着明羽额头那道四芒星状的神纹，符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双眸猛地化为了火焰般的炽红，一片片赤红色的翎羽在空中飘荡了起来。

眸中赤红渐深，符华的脸色也渐渐难看了起来。

平时或许还难以发现，但当她用上了羽渡尘的力量后，明羽体内潜藏的力量就再也无法遁形了，那股独属于终焉的气息如同无垠夜空中的一点明星一般，虽然看似微弱，但却闪耀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光芒，让人在见到的一瞬间就不由被夺去了全部注意力。

瞥了眼符华脸上那难看至极的神色，明羽的眸光不由一黯。

他可以用“杀一人以救千万人”的问题去逼迫姬子，也可以试着对琪亚娜等人用一用。但是，他却唯独不敢对符华这样做。

为了拯救人类中的大多数，少数人的牺牲是在所难免的。这是符华一直奉行的铁律。

在原时空线里，符华能够为了奥托的计划而选择牺牲琪亚娜。而在这里，她也未必不能为了一个战胜崩坏的可能而选择牺牲他，哪怕他已经是对方所认可的弟子。

在最糟糕的情况下，明羽必须做好和符华战斗的准备。

目光在场内的其余几人身上缓缓扫过，明羽的心情又是忍不住一沉。

幽兰黛尔依旧握着黑渊白花站在一旁，脸上露出几分若有所思来。但或是对SU的话仍存着几分疑惑，或是单纯地想要隔岸观火，她似乎并没有想要插手的意思。

温蒂的视线在他和SU的身上徘徊了数次，脸上浮现出几分犹豫来，似乎也在抉择着什么。

唯有绯玉丸坚定地站在了他的身旁，右手猛地握住他的左手，源源不断的崩坏能自少女的手掌传来，令明羽心底顿时安定了不少。

向绯玉丸递了个温柔的眼神，明羽的嘴角忍不住地轻轻勾起，压抑的心情顿时一松。哪怕全世界都与他为敌，但至少还有一个人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他身边，帮他抵抗那整个世界的风雨。

紧紧握住了少女的手掌，明羽毫不相让地迎上了SU的视线，用无比冰冷的声音坚定地说道：“我，不会成为终焉！”

“但这种事情，可不是你能够决定得了的。”没有在乎明羽的承诺，SU的眸中红光渐盛，“当你被选中的时候，结局就已经注定了。唯有死亡，才是你最合适的归宿。

所以，为了这个世界，请你牺牲吧！”

SU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丝毫的癫狂，却于平和之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让人明白他是真的那么以为的，而且也必将会那么践行。

望着一脸坦然的SU，明羽忽地笑了，笑得是如此冰冷，仿佛亘古不化的坚冰似的，令整个世界泡都飘起了鹅毛般的雪花。

“在一开始，我只是想着把你打服，让你能老老实实地给出我想要的情报。”松开了绯玉丸的手掌，明羽向着SU的位置踏前一步，黑色的眸子里泛起一抹淡淡的冰蓝来，“但现在，我觉得还是让你去死比较好。”

为了世界而自我牺牲什么的，他可不是圣人！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为了世界而牺牲自己的大理想、大抱负。

哪怕是立志要战胜崩坏、消除女武神这个职业的时候，明羽也只是想着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努力而已。

而现在，他都已经打算和绯玉丸结婚，安安心心地留在这个世界过完余生了，自然更加没有牺牲自己的念头。

扭头看向了身后的未婚妻，明羽柔声道：“抱歉，让你白走一次了。”

原本，他只是觉得或许能让绯玉丸见见熟人的。可是，他却没想到这位融合战士竟是这样一个人，张口闭口就是让别人去牺牲。

摇了摇头以示自己并不在意，绯玉丸冲着明羽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来：“羽大哥，我等你回来。”

少女很清楚，自己在战斗时只会是个累赘，留在原地等待才是对明羽最好的帮助。更何况，她核心内的崩坏能已经大多都传给明羽了，足够让对方肆无忌惮地战斗上一段时间了。

右手刀刃微垂，明羽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整个人开始散发出一股无匹的锋锐之势来，宛若一柄缓缓出鞘的绝世利刃一般。

虽然失去了律者核心，但有了重做后的月渊装甲，明羽也有信心不输于任何人。当然，幽兰黛尔这个挂壁除外。

视线在身上崭新的装甲上飞快掠过，明羽的眸中升起几分自信来。

与先前的银白不同，重生的月渊装甲以蓝色为主色调。胸甲中央镶嵌着一枚拳头大的乳白色宝石，那是创生力量的具现，宝石的内部则是那一枚原本属于姬轩辕的圣痕。空间操纵和控制重力的能力则分别被左臂和右臂处的臂甲继承，具现为了一金一黑的两只拳套，倒是和太虚之握颇有几分相似了。

而且，重做后的装甲也彻底失去了剑的形态，只能以这副蓝色装甲的模样出现了。

且经过了主教大人的“深思熟虑”后，新装甲也正式被更名为了极骑士·月天。

一想到这个名字，明羽就忍不住扶额叹息。根据他使用S级权限查询的结果，这个名字原本是指另一套弑神装甲的，可惜那套装甲最终由于设计理念的问题而失败了。

不过，凭着这套装甲所拥有的三种律者能力，也算是没有辜负极骑士这个名字所代表的试做型全领域作战装甲的名号了吧。

有了全新的极骑士，再加上绯玉丸传递给他的大量崩坏能，短时间内也足以掩盖他律者核心缺失的弊端了。

在崩坏能开始衰竭之前，一定要解决这场战斗！

目光看向了正前方的SU，明羽的眸中闪过几缕冰冷的杀意来。

“抱歉，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为了拯救这个世界，我也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迎着明羽那充满杀意的眼神，SU的表情依旧坦然而从容，没有半点涟漪。

“这种鬼话，还是说给你自己听吧！”

还不等明羽反驳，温蒂就猛地站在了明羽身边，手中的青色长矛微微上抬，空气中飘荡的雪花瞬间被疾风裹挟着化为了片片利刃直冲向了SU的身体。

“年轻的女武神，你根本不明白那个印记到底意味着什么。哪怕他不想毁灭这个世界，那个印记也会将他一步步地带上那条道路的。”SU的右手在身前轻轻一挥，那些飞舞着的雪花利刃便全部偏离了他的身体，刺入了一旁覆满落叶的草地之中，“他的存在，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就是一个威胁！”

一双粉红色的妖异瞳眸紧紧盯着温蒂，恐怖的压力瞬间倾泻而下，令少女的身形不禁微微颤抖了起来。

可怕的敌人！

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恐怖威压，温蒂瞬间明白了这位融合战士的棘手。自成为风之律者以来，她还从未面对过如此可怕的敌人。

或许，只有幽兰黛尔才能以绝对的强势碾压对方了。

迎着那对写满了坚定的妖异瞳眸，温蒂深刻地感受到了对方想要杀死明羽的决心。对方是真正地将明羽视为了这个世界的威胁，想要不惜一切代价地杀死他。

“什么都不明白的，是你才对！”怒喝着反驳了一声，温蒂柔和地看了明羽一眼，嘴角勾起一丝轻微的弧度来，语气中同样充满了毫不相让的笃定，“你根本不明白，他为了这个世界都付出了什么！”

明明这个世界和明羽没有半点关系，他却依旧愿意去帮助那些被崩坏伤害的人们，哪怕受到质疑和非议也没有停止。

明明只需要重塑核心就能重新获得强大的力量，可明羽却始终拒绝着，宁愿以不完整的律者姿态处于弱小。哪怕多次因此而受伤，甚至濒临了绝境，他也依旧没有半点动摇。

那过去的一桩桩一件件，那些付出和血汗，绝不是旁人的一句“命运”就可以全部否决的！

“他的存在，应该是这个世界的幸运才对！”

向SU回以最坚决的视线，少女的话语掷地有声地回荡在这个世界泡中，重重地击在了所有人的心中。

“温蒂……”

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少女，明羽脸上不禁浮现出几分错愕来，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会得到这样高的评价。

“你说过的吧，如果一个世界要靠着牺牲某些特定的人才能获得救赎，那它本身也就没有什么拯救的必要了。”冲着明羽露出一个柔美的笑容来，温蒂的眸里满是醉人的温柔，“如果这个世界非要靠着牺牲你才能拯救的话，那就让那些家伙先踏过我的尸体！”

在她因渴望宝石而失去双腿能力，整个人都陷入黑暗的时候，是明羽毫不计较地向她伸出了手。

恐怕在那些天命高层的眼里，她早就已经是第四律者的候选人了吧。可纵然是在她已经成为了律者的时候，明羽依然选择了站在她的身边。

尽管那个时候的明羽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但当她与整个世界为敌的时候，唯一站在她身边的人也只有明羽而已。

所以，哪怕是为了回报明羽当时的选择，她也应该站在明羽这一边才是。

如果真的要与全世界为敌的话，那就请让这个世界先睁大眼睛看看，他们抗争的决心到底有多么坚定！

回想起初次见面时明羽所露出的微笑，温蒂还有些犹豫不决的内心顿时安定了下来。

明羽，就由她来守护！

哪怕明羽未来真的成为了终焉律者，她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唤醒他。

更何况，现在的明羽还只是一个连核心都没有的冰之律者呢，他还依旧在为拒绝那个命运而努力着呢！

如果她现在就选择了放弃的话，她又该怎么去面对以后呢！？

而且，倘若连她都选择了放弃，她又能指望谁去保护明羽？靠那个菜得一批的绯玉丸吗？

听到少女那铿锵有力的话语，看着那如两泓清泉般澄澈的碧绿双眸，明羽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巨锤猛烈敲击了一般，忍不住地陷入了那醉人的温柔眼神之中。

但很快，明羽便回过了神来，意识到了如今的处境，略微避开了温蒂那柔和的视线，用有些低哑的声音郑重地说道：“谢谢你，温蒂。”

在见到少女的犹豫时，若要说明羽心底没有失望的话，那无疑是虚假的。

但如果温蒂真的选择了牺牲他以换取战胜崩坏的可能，明羽心里也不会对此感到多少意外。

毕竟，和生活在前文明时期，被那个时代的人类深深伤害过的绯玉丸不同，温蒂一直以来接受的教育就是把对抗崩坏当作了自己的天职，她当初选择接受渴望宝石移植也是为了获得对抗崩坏的力量。

倘若有一个轻松而又简单的方法可以战胜崩坏，所付出的代价又仅仅只是一个个体的生命，整个天命里又有多少人会不动心呢？

恐怕，屈指可数……亦或者，一个也不会有。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更是无需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毕竟，这里可是为了一次序列崩坏就能把数百万人送上祭坛的疯狂世界。

而且，这一次摆在众人面前的可不是战胜一位律者、取得一次小胜利那么简单的事情。只要能够杀死明羽，人类就可以战胜那个本来不可能战胜的终焉律者，取得整场战争的胜利，彻底地结束人类与崩坏的战争。

在收获与代价如此悬殊的情况下，但凡想要真心对抗崩坏的人，恐怕都会忍不住砍上明羽一刀吧。

在这种说是举世皆敌也不为过的情况下，温蒂却坚定地站在了他的身边，又如何能不让他的内心感到触动呢？

注意到了明羽的小动作，温蒂的视线也不由微微偏移，脸颊瞬间红了起来。在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的选择到底对明羽造成了怎样的影响，尤其是在两人还做过了那种事情的前提下。

想了想，温蒂没有再开口，只是向着明羽伸出左拳，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看着少女的拳头，明羽微微一愣，嘴角同样轻轻勾起，旋即将寒狱冰天交到了左手，向温蒂伸出了右拳。

砰！

两只拳头轻轻相撞，发出一道简单的轻细闷响，但两人的心却仿佛因此而连接在了一起，彼此的不安瞬间凝结为了再也无法动摇的坚定。

视线一个交汇，相同的念头在两人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一定要战胜那位名叫SU的融合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