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守望

当芽衣最后赶到时，映入少女眼帘的是一只染红了半个天际的烈焰火鸟。

而与之相对的，则是占据了另外半边天空的浓郁黑雾。

黑雾翻滚、咆哮，想要将火鸟湮灭扑杀，但却只能在烈焰的灼烧下不断缩减，最终消散于无形。

唯有在黑雾彻底消散前，隐约可见一道白发身影狼狈遁逃，消失在了一个空间虫洞之后。

不单单是芽衣几人，在布尔市中的百万居民都目睹了这堪称神迹的一幕。

焚灭了黑雾后，巨大的火鸟戾叫一声飞越整片天空消失在了远处，只留下了一个澄澈如洗的明亮夜空，无数的星光投射而下，为立于星空之下的红骑士镀上一层银辉。

不由自主地驻足停步，整座城市都仿佛被人按下了停止键，街头巷尾的市民们纷纷竭力抬起头来，瞻仰这位红骑士驭使火焰焚尽一切黑暗的绝世英姿。

“天命万岁！女武神万岁！”

人群之中，不知谁大喊了一声，旋即就是山呼海啸般的喊声响起：“天命万岁！女武神万岁！

天命万岁！女武神万岁……”

尽管他们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人类总是本能地追逐光明而厌恶黑暗。如今见到火焰焚灭黑雾的景象，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认定，是这位女武神又一次从崩坏手中保护了这座城市。

沐浴在经久不息的盛大欢呼声中，红骑士只是漠然地扫了眼地面上的几位少女，便一甩披风转身离去，丝毫不理会这几位叛徒。

“等等！不许走！”看着那道迅速远去的红色身影，芽衣大声喊道。

但在一浪盖过一浪的欢呼声潮中，少女的喊声才刚一出口便被瞬间淹没，根本无力传达到那位红骑士的耳中。

而且，即便真的听见了这道呼喊，贵为S级女武神的红骑士想来也不会在乎一个叛徒的要求吧。

一边攥紧了手中的猫脸面具，一手捂住了胸口，芽衣的身体瞬间蜷缩跪倒在地。

又一次，她眼睁睁地看着琪亚娜从自己面前溜走，甚至连真正见上一面都做不到！

入耳皆是欢腾雀跃的呼喊，仿佛整座城市都浸透在了胜利的喜悦之中，可周围的欢呼越是响亮，芽衣心底的不甘和愤恨就越是深刻。

这些愚民，根本什么都不懂！

那个驱使黑雾的女孩，才是真正守护人民，不惜一切也要与崩坏战斗的勇士！

而那个看似光明正大的红骑士，只不过是一个追名逐利，为了利益就罔顾伦理正义的无耻小人！

一想到用心对抗崩坏的琪亚娜被人这般误解，卑鄙龌龊的天命女武神却如此备受追崇，芽衣就恨不得将天命所做的一切都昭告于众，彻底撕下天命的那层伪善面纱。

“芽衣姐姐……”

听到这声轻柔的呼唤，芽衣抬起头来，入目便是布洛妮娅和绯玉丸满是关切的脸庞。

“芽衣姐姐，你已经尽力了。”轻轻拭去了少女眼角不知何时流淌而出的泪珠，布洛妮娅用竭力温柔的声音安慰道。

“但是……我根本什么都做不到！”紧紧握住了手中的猫脸面具，芽衣颤抖的声音里满是自责。

尽管是她提出要找回琪亚娜，可不单单是寻找线索的时候绯玉丸和布洛妮娅出力最大，在面对天命女武神阻拦时她也没起到什么作用，甚至还连累绯玉丸不得不舍下琪亚娜来支援她们。

如果，她能拥有足够的力量，事情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看着泪流满面的芽衣，布洛妮娅一时也不由沉默了。

自芽衣从天命之战苏醒以后，她是亲眼看着这个本就勤奋的女孩如何压榨自身潜力的。

即便这段时间的任务较以往任何一个时期都要频繁，但在结束任务之后，她却总能在训练室里看见芽衣挥剑战斗的身影。

要知道，对于大部分女武神来说，这可是她们唯一能有的休息时间了。在愈发频繁的崩坏灾害面前，每一位一线女武神的假期都被无限期取消，除非重伤不得休假。

一个任务结束后的短暂休憩，已是大部分女武神唯一可以有的放松机会了。但为了能够有机会寻回琪亚娜，芽衣却是一刻也不肯松懈。

可在今天，在面对那位逆风之羽的黛娜时，芽衣的一切努力都被全盘否定了。

在那柄赤红长枪面前，少女过去所仰赖的剑技完全就成了一个笑话。任凭她如何努力，都无法突破对方的封锁与阻拦，甚至连自身的安危都要依靠一点点“运气”。

“但至少，琪亚娜还没有被抓住啊！我们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的！”手掌轻轻放在了芽衣肩膀上，绯玉丸认真地说道，“至少在天命找到琪亚娜之前，我们还不能放弃！”

一边说着，绯玉丸的视线却是避开了芽衣的眼睛。

即便真的找到了琪亚娜，仅靠她们三人又如何能够突破逆风之羽的封锁带走琪亚娜呢？

更何况，既然琪亚娜到现在还没有出现，那显然就是不愿和她们碰面了。

以琪亚娜的能力，如果她真一心想要躲藏下去，那是任谁也无法寻到其踪迹的。

“没错，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从绯玉丸的话语中重新得到了力量，芽衣迅速擦干了脸上的泪痕，水光潋滟的眸子里满是坚定，“我们一定能找到琪亚娜的！”

“……嗯，正好这几天的崩坏事件频率较之前降低了一些，德丽莎学园长也给了我们更多的时间。”看着芽衣眸中的坚决，绯玉丸心里暗自一叹，却也没有拒绝。

远处，藏身于高楼阴影之中，看着芽衣从崩溃痛哭再到坚强振作，琪亚娜也稍稍放下了心中的担忧，压下了心底那股想要不顾一切冲出去的念头。

虽然在这个距离下，哪怕凭借律者超乎常人的听力也无法听清芽衣她们到底在说什么，可不管怎样，只要芽衣能平安就足够了。

长长叹息一声，少女身形后移，彻底隐没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心中忽地一动，芽衣不由抬起头来，看向了黑暗中的某处。

“怎么了？”注意到了芽衣的动作，布洛妮娅轻声问道，身体瞬间紧绷进入了战斗状态。

“没什么……应该是我看错了吧。”从那视线无法穿透的黑暗中收回目光，芽衣摇摇头看向了身前的两人，眸中恢复了几分往日的光彩，“我们还是赶紧制定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吧，毕竟天命那些人也不是吃闲饭的。”

这一次，她们绝不能输！

默默握紧了拳头，芽衣在心中对自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