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梁矜上的惊慌失措,商锦康像是早已预料到这通电话的内容。
或者说,他不把商遇城折磨到这个程度,不会收手。
梁矜上在情绪失控的情况下,完全控制不好力道,指甲深深地陷入商锦康胳膊的肌肉里。
商锦康把她的手拂开,用的力道也不小,梁矜上甚至踉跄了两步。
“送他去医院啊!血气胸也会出人命的!”
梁矜上甚至一瞬间想到,是不是因为商遇城肋骨的旧伤再次发生骨折,伤到了肺部,才会引起血气胸。
她惶然抬头,目光被客厅的灯光晃到,甚至看着商锦康都觉得他自带一圈光晕。
像一个神明。
但这个神明,却是一个修无情道的邪佛!
梁矜上听到自己心中轰然倒塌的坚定,而后,如行尸走肉一般,说出那句话,“我离开他!我会离开他,请你救他!”
商锦康今天从头到尾没说要炼金上拿什么条件来交换。
但梁矜上也很清楚,商锦康从头到尾要的,就只有这个。
她已经一无所有,现在,要把最后一样东西让出去了。
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梁矜上的心情竟然没有什么波澜。
从商锦康出现在她和商遇城中间,强势地插手他们两个的感情,一直到今天。
梁矜上在心里想过很多次分开的结果。
抗争是勇气,放手是现实。
当坚持爱情要付出太多的代价时,唯有放手一途。
尤其是方信鸥死后,她甚至后悔自责,为了爱情,她间接害死了自己的爸爸,到底值不值。
爱情是世间最美好的感情,但它不比任何东西高贵,不应该牺牲其他来成全爱情。
商锦康听完梁矜上说的,神情没有一丝松动,而是道:“他不会这么简单就同意分手的。”
商遇城是什么人。
他要是真的这么好打发,事情又怎么会闹到这惨烈的一步。
梁矜上默了默,“到底怎么让他接受分手,就是我的事了。”
商锦康:“如果他知道我来过……”
梁矜上听到商遇城的伤情,已经心急如焚。
此刻终是忍不住抬高了声音,“商董!今天你来家里,保姆司机门卫邻居,这么多人看到,你是堵不住这么多人的嘴巴的!再说,难道我否认是因为受到你的威胁而跟他分手,商遇城就不会想到有你的参与了吗?你觉得自己摘得干净么!”
如果不是因为商锦康,梁矜上跟商遇城爱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分开!
梁矜上说到后面,喉咙都开始发酸,才停了下来,以免在商锦康面前失控崩溃。
商锦康对于梁矜上的不敬无甚反应,只嘲讽地勾了勾唇,“我是无所谓。商遇城对我怀恨在心,害的是他自己的前途。”
梁矜上撇开脸,重重呼吸。
她知道,商锦康说得是对的。
她跟商遇城要彻底分手,就没有和平分手这条路,因为商遇城绝不会同意。
如果要走到决裂那一步,梁矜上把所有原因都归到商锦康身上,以商遇城的性格,她走以后会跟商锦康斗成什么样子。
她不敢想象。
现在,商遇城的羽翼待丰,跟商锦康硬碰硬,连两败俱伤都达不到。
梁矜上冷清地问道:“你有什么指教?”
“你有一个旧爱,贺小缺。他不是在锦城吗?”
梁矜上对于“旧爱”的称呼眉头一皱。
而且,他怎么知道贺小缺的?
商锦康老谋深算,显然是有备而来,“三天前,遇城把他逼到悬崖边……”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梁矜上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被逼到悬崖边上的人!
“贺小缺怎么样了?!”
商锦康眯了眯眼睛,凉笑道:“你就用现在的样子,去商遇城面前关心他,就够了。”
梁矜上是彻底了解了这人有多冷血。
在这种时候,他还能筹划让梁矜上怎样更决绝地离开商遇城。
如果梁矜上真的把贺小缺牵扯进来,以达到分手的目的。
商遇城将来恨的人,就不会是商锦康。
而是梁矜上了。
杀人不见血。
这就是商锦康的道行。
梁矜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算是默认了他的提议。
“你先告诉我,贺小缺到底怎么样了?他如果死了,还怎么给你利用?”
“没死。”商锦康嘲讽道,“至少比遇城伤得轻多了。”
“果然一听到他的消息,就连商遇城的伤势也没那么重要了。”
梁矜上心乱如麻,压根不想跟他计较嘴上的得失。
“你说的条件,我都答应了!”梁矜上催他,“快送商遇城去医院!”
“不急。”
梁矜上袒露出弱点后,商锦康越发坐地起价。
这一次,他直直地看向梁矜上的小腹,“商家的骨肉,你也不能带走。”
“不行!”梁矜上倏地倒退两步,本能地摇头,“别动我的孩子!你说过,不会对孩子下手!”
“当然,我不动他。”商锦康无比残忍,“你自己主动点,把这个隐患解决了,一劳永逸。”
只要梁矜上还留着这个孩子,她跟商遇城之间就永远有割不断的关联。
商遇城不会死心。
商锦康要把梁矜上和商遇城再次牵手的可能性也扼杀了。
梁矜上只是一味地摇头。
不,不可以!
她到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有多爱这个孩子。
她不再退让下去,“我可以答应你离开商遇城,但你休想打掉我的孩子!”
梁矜上赶在商锦康说话之前,抢道:“如果你要弄死他,干脆我们一家三口都不活了。你害死我父母,也不在乎手上再多几条人命!”
商锦康眉头一皱,嫌恶道:“别什么都往我身上赖。”
梁矜上情绪激动,对于商锦康的话也没仔细听。
……
商遇城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里。
他身上连着各种仪器,完全动不了。
身旁守着安风和楼旷。
看到他醒了,两人都很激动。
商遇城在晕倒之前,已经料到自己会被送到医院来。
但他没有料到,他醒来之后,第一个看到的竟然不是梁矜上。
他要开口讲话,胸腹部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安风急忙上前,“商总,您现在不能开口说话,刚刚做完血气胸引流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