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回放

黄沙在阿兹尔的操纵之下，宛如潮水一般褪去，纳施拉美并不是沉入了地下，它只是被三千年的风沙侵蚀掩埋了而已。

而随着阿兹尔的施法，曾经的伟大帝国的首都，褪去了黄沙这层外衣，终于再次露出了真面目，开始再次散发光辉。

黄沙褪去的干干净净，古老的建筑物上再没有一粒残存，连带着将其它的痕迹也消弭，这些被掩埋了三千多年的建筑物焕然一新，就好像时间永远都不曾流逝。

阿兹尔重新走到黄金铺成的皇帝大道之上，恕瑞玛最早的一批统治者，他的祖先的巨型雕像，正在两旁注视着他的前进，内瑟斯和雷克顿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走在皇帝大道上，阿兹尔的记忆回到了他已经足足停滞了三千多年的那一刻。

那时的他意气风发，一万名精英士兵组成的仪仗队，紧紧的跟随在他身后，人群中传来的欢呼声响彻整个纳施拉美。

那原本应该是属于他的荣光时刻，但却被偷走了，而现在，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座鬼城，他的子民们都经历了些什么？

阿兹尔不愿相信，那个结局却呼之欲出，他身后的内瑟斯、雷克顿，还有里德大师，甚至包括那个叛徒，都证明了那个结局，但他仍然必须要亲自看过才行。

阿兹尔坚定的前行着，每前进一步，他的权杖都会敲击出一声孤独的音调，在曾经的繁华国都的空旷街道上回响个不停。

阿兹尔抬起权杖，命令路边岩石下的沙尘随风而起，制造出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像，这些是过去的影像，是恕瑞玛实体形态的回响，黄沙的记忆绝不会欺骗他。

沙尘组成的人形向前方望去，那些人影都朝向巨大的太阳圆盘的方向张望着。

太阳圆盘已经被他升起，重新在不远处的空中高悬，炫耀着帝国的荣耀和力量，不过已经没有帝国的子民能够看到。

阿兹尔继续在皇帝大道上前行，那些沙尘形成的人影指着远处的太阳圆盘，脸上的喜悦逐渐化为恐惧，人们纷纷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尖叫，他们转身逃跑、跌倒、爬行，阿兹尔在绝望的寂静中静静看着一切，看着他的子民们的临终一刻。

内瑟斯和雷克顿在阿兹尔身后，同样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发生，他们两个来到纳施拉美的时候，这一切早就已经结束，所以这绝望的场景，他们两个也是第一次看到，这让兄弟两人都是心中悲戚。

恕瑞玛的子民们，被一股看不见的能量瞬间抹杀，而后化为灰尘随风而逝，阿兹尔忍不住闭目，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飞升失败，因为那个可恨的叛徒的背叛。

阿兹尔已经接受现实，但是他仍然要看完这一切，他要搞明白当时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作为一个皇帝的责任。

阿兹尔的眼神逐渐坚毅，他的脚步变得更加坚定，因为他们已经到达了飞升阶梯的基座，而真相就在台阶之上的平台。

他允许了雷克顿和内瑟斯的随行，只有他最信赖的士兵，祭司团和皇族血脉才被允许登上这些台阶，而这些至亲之人的沙尘影像，如今沿着这条路向前排列着。

他们每一张脸都仰望着天空，表情痛苦，无声地呻吟着，随后也同样被风吹散。

阿兹尔的脚步顿了顿，而后加快了攀登的速度，沙尘组成人形，随后立刻被毁灭，在他前进道路的两侧周而复始着。

很快，他们就到达了顶端平台，在这里，阿兹尔看到了最后一群围成环形的观众。

阿兹尔再也坚持不住，瘫软的跪了下来，他的家人出现在他的面前，以完美的景象呈现出来，真实的细节让人心碎。

他刚刚怀有身孕不久的妻子，她害羞的女儿正紧紧的抓着他妻子的手，他的儿子昂首挺胸，几乎马上就要长大成人。

“请节哀，阿兹尔陛下。”

内瑟斯神色复杂，雷克顿同样如此，那位英武的皇子，同样也是他的学生。

阿兹尔瘫软在地上，惊恐的看着那些逼真的影像，他想要阻止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但是他知道，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他只能这样看着，看到他的女儿将脸藏在他妻子的裙褶里，他的儿子伸手去够自己的佩剑，惊声大叫，而他的妻子...她睁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悲伤和绝望。

而后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将他们彻底摧毁，烟消云散，那些影像重新化为沙尘。

这是生命难以承受之重，但阿兹尔的眼中并没有眼泪，他飞升以后的形态已经不再具备这种简单的表达悲伤的功能，他心情无比沉重，但仍艰难的站了起来，他拒绝了内瑟斯和雷克顿兄弟的搀扶。

“泽拉斯。”

阿兹尔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沙哑。

“你的罪孽不可饶恕！”

阿兹尔看向了跟在后面的里德大师，看向了被里德大师提在手中的诡异灵体。

此时的阿兹尔心中、眼中，再没有一丝的旧情，没有一丝的犹豫，有的只是仇恨，对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的仇恨。

不过他没有动手，而是继续向前，然后在神坛下，一步之遥的位置停了下来，静静的看着眼前由黄沙重新演绎的一切。

他看到了尚是凡人的自己，看到自己迈入飞升仪式，看到自己正在逐渐的蜕变。

然后，一个沙尘形成的人影出现了，那是他最信赖的仆人、他的巫师泽拉斯。

而后他看到他的朋友念出了一个单词，然后他那正在飞升的凡人之躯就像玻璃一样被打碎，炸裂成细沙一般的尘埃。

阿兹尔倒吸了一口气，虽然早已接受这个答案，但是当亲眼看到这一切之后，他仍然深受震动，只觉得如受重击一般。

沙尘组成的泽拉斯的幻影越升越高，太阳圆盘的能量集中到了他的身上，残暴的沙尘冲击波迸发而出，瓦解了恕瑞玛的最终残影，一切都化为了尘埃。

“真是精彩。”

里德不合时宜的感叹，不过这是他发自内心的感叹，这种能够通过黄沙读取历史影像的能力，确实是让人不得不为之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