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余家生意达成的事唐娇也没声张,以至于当天晚上在饭桌上又被唐九德念叨了一通。
“听说你还要招人?不懂你在做什么。”
“不是让小顾去你身边了吗?你有带着他去上品吗?”
“实在不行我就卖下这个面子去见见余家那边的人。”
大家都在吃着饭,只有他在说话,唐娇都瞥见陈培尧眉眼间的不悦。
“余家那边已经搞定了。”在陈培尧开口之前唐娇还是说了。
“已经搞定了?何时成的?怎的也不跟我说?嗨呀,这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不愧是我的女儿啊,跟我一样争气,攀上了余家,咱们唐家可算是要出头了。”
唐娇也没说话,唐九德独自高兴,越说越来了兴致,让人拿了酒上来要喝两杯。
唐娇和陈培尧已经吃好,两人都懒得搭理他,前后放下碗筷,随后又一同离开了饭厅。
这段时日下来,他们已经习惯了吃完晚饭一同散步。
一开始两人都没说话,直到走出去了好远陈培尧才开口问:“今日你带出门的那人叫小顾?”
“哥哥见到人了?”
“嗯。”
唐娇身侧的手下意识攥紧。
上一世她虽然对朝堂上的事不甚了解,但也知晓顾有为所在的党派和陈培尧斗得激烈。
不过那也是很多年之后的事,如今两人提前遇到,不知会不会提前产生恩怨。
见她没多说话,陈培尧看了她一眼,又问:“你不喜欢那人?”
早上没见唐娇没给那人好脸色。
“嗯,不喜欢。”
顿了一下,唐娇又说:“周氏上次给我找齐大亨不是没成功吗?这次又找了这个人,那周氏真是恨不得我马上就嫁出去。”
陈培尧脚步停滞了一瞬,唐娇没看到他微隆起了眉心。
“这种人,烦人的紧。”
她抱怨着,俨然已经把陈培尧当成了可以倾诉的对象。
“这个府若是没有二房那一家我何至于这般辛苦?”
“都怪他们,吃我们的喝我们,抱着一颗感恩的心就好了啊,干嘛还总是算计这儿算计那儿?我就没见过世间还有这般无耻之人!”
上一世在她死之前唐十安那一家差不多已经掌控了唐家,她那个糊涂爹当空手大掌柜。
外祖父一家为了救她得罪京城累世公卿的士族,全家被灭,在唐九德眼中明氏没了娘家靠山,肆无忌惮的往府里领女人。
她当时被囚禁在将军府,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周氏给她带去的两句话。
一句是:顾有为当年是带着目的接近她的。
另一句就是:明氏悬梁自尽,一张草席草草掩埋,唐家都没给明氏一个体面的丧葬。
当时她活着唯一的念想被掐断,吊着的那口气也没了。
死前年仅二十五。
她对二房恨透了。
若是没有他们一家人,上一世她和娘以及弟弟何苦有那样的结局?
回想起那些事情她整个人都被笼罩在沉重的氛围中,陈培尧脚步放慢。
“你想让他们一家离开唐府吗?”他问。
自己都没发觉语气是多么小心和柔和。
唐娇点头。
何止是赶出唐家?
她恨不得食之肉啖之血!
“可老爷不会同意。”陈培尧说出实话。
唐娇自然知道。
毕竟是手足之情和救命之恩在,唐十安可是很宝贵这个弟弟的。
陈培尧不善安慰人,可此时脑海里搜刮来安抚人心的话都已到了嘴边,唐娇突然轻笑一声。
“不过没关系,早晚有一日我会让他们……”
意识到身旁的人是陈培尧,唐娇没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陈培尧轻笑,方才心中莫名的情绪已经烟消云散。
“哥哥笑甚?”
“笑你。”
“你笑话我不自量力?”唐娇扬起了声音。
陈培尧想,如果他敢点头,这丫头怕是要跳起来打他。
“怎会,只是觉得……”
他笑着,故意不把话说完,唐娇果真着急地拦在了他面前。
陈培尧笑着敲了她的额头,“厉害,觉得你厉害。”
唐娇到没想他竟开口夸她,捂着额头愣了一瞬问:“真的?”
陈培尧嗯了一声,双眼含笑,神色柔和像换了一个人,一时间倒是让唐娇不好意思了。
她先移开了视线,“那也赶不上哥哥厉害。”
陈培尧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同她继续往回走。
无形之中形成的亲密两人都未发觉。
即使察觉了,怕也没在意。
随后一路两人说着一些有的没的,陈培尧先送她回了院子,看着她进了屋子才回勤竹苑。
之后几日唐娇把所有精力都放到了缂丝上,亲自过目了一批人,又留下了五个织女。
又是一轮新的指导,当唐娇觉得她们可以上手时已经到了中秋。
唐府上上下下也一片喜庆。
前一日唐娇检收了八幅作品,其中有三幅是让她满意的,早早给织造坊里的人放了假。
中秋她难得睡了一个懒腰,醒了之后也躲在被窝里不想起来。
正躺在床上醒觉,胖丫在外面敲响了门。
还没等她应声,胖丫已经推开门跑了进来,空气中都带着她的喜悦。
“小姐,您别睡了,快些起来!”
说着她就上来掀唐娇的被子,唐娇直往被子里面躲。
“我的小姐啊,您再睡可就错过了迎接舅老爷了!”
唐娇原本昏昏沉沉的脑子瞬间清明了,“你说什么?”
“舅老爷!天没亮码头的人就送消息过来说舅老爷从府城赶过来,这会儿应当是进城了,您要是再睡下去,就赶不及去大门口迎接了!”
唐娇哪里还留恋温暖的被窝啊,噌地坐起来。
“你怎的不早说!”
“快点给我拿衣服!”
“不,先梳头发。”
一阵手忙脚乱,紧赶慢赶,可算是在舅舅下马车之前赶到了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