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遥明白。”唐月遥点头,不禁苦笑。
来的时候,唐月遥还有些愤怒,认为爷爷唐公瑾指婚,没有征询过她的意见。
但此刻,唐月遥已经明白,唐公瑾今日指婚,绝对是深思熟虑。
唐公瑾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女,他本就是开明的大儒,凡事情都会唐月遥商量。
可唯独这一件事,唐公瑾没这样做。
结合唐公瑾今夜的话,唐月遥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
“月遥,其实你不用担心,紫阳这孩子本性纯良,他有当名将的潜质。”
唐公瑾负手而立,望着虚空中渐渐升起的明月,他不禁叹息:
“若是我唐氏各房子弟之中,能出一个真正有胸襟,有担当的大好男儿,爷爷不至于如此忧虑。”
爷爷!
唐月遥莲步轻移,走到了唐公瑾的面前:“爷爷,您不用多言,月遥答应了。”
“那你以后,不会后悔?”唐公瑾望向唐月遥,目带严肃。
“不后悔。”唐月遥点点头:“月遥相信,叶紫阳不会负我。”
说话之间,唐月遥的耳根子,隐隐变得通红。
其实所谓的门户之间,在唐家爷孙女这里,根本就是不存在。
唐公瑾所学繁杂,精通儒家和兵家,也对纵横家、道家、阴阳家涉猎。
唐月遥博览群书,将诸子百家都读了个七七八八,心中也有自己的判断。
叶秋有金子般的心灵,他曾救了唐月遥,还如此的努力刻苦。
如果说叶秋无法成才,唐月遥是不相信的。
唐公瑾的意思,其实是让唐月遥相夫教子,好好的辅助叶秋。
叶秋虽有天赋和才华,但却出身低微,而且太过于善良。
这样的性格,在这乱世之中,若是没有人指路,就算叶秋能有成就,但却无法踏入颠覆。
但唐月遥却不同!
唐月遥本就是女中诸葛,她只是苦于一介女儿身,无法发挥自己的优势。
叶秋如同一块绝世璞玉,只要唐月遥好好雕琢,定然能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而更为重要的是,似叶秋这样的良才,这若是在各大家族,肯定是重点培养的继承人。
而在寒门之中,就算这千年以来,也无法诞生叶秋这样的潜力股。
既然叶秋出现在唐家,又是被唐月遥从唐家村挖掘。
那叶秋和唐月遥结合,这自然是最好。
而更为重要的是,叶秋是入赘唐家,唐家依旧是完整的整体。
让如此优秀的人才当赘婿,错过这个村,那恐怕就没这个店了。
“爷爷,若只是这些原因,恐怕还不至于说服您,让自己的宝贝孙女下嫁马夫。”
唐月遥捏着粉拳,咬牙说道:“你肯定还有神深意,不如一并告诉我好了。”
也罢!
唐公瑾点点头:“月遥,你可还记得,那个叫传风的青年?”
传风?
唐月遥一愣,随后说道:“莫非是我唐家招募家丁之时,那个被爷爷您喝斥之人?”
“便是此人。”唐公瑾点点头:“月遥,你可知道此人,究竟是何人?”
“何人?”唐月遥皱起黛眉,感觉到了不安。
“此人,便是花国太子——刘传风。”唐公瑾揭晓了答案。
居然是他?
唐月遥愕然。
刘传风此人,唐月遥自然不陌生。
事实上,儒界凡是出名的年轻才俊,唐月遥都有耳闻。
身为一个才女,对花国当代杰出人物的诗词歌赋,唐月遥都有收藏。
这其中,自然包括刘传风的诗词。
刘传风是花国第一天骄,儒术非常的厉害,为人风流倜傥,留下无数传说。
但在唐月遥看来,刘传风虽才华,但诗词却非常空洞,有炫技取巧之嫌。
至于刘传风对女子的态度,唐月遥更是不敢恭维,甚至是隐隐厌恶。
这样一个风流太子,居然跑来唐家应聘家丁,这成何体统?
这件事若是让他国知晓,岂不是让花国蒙羞,让诸国耻笑?
这一刻,唐月遥终于明白,为何唐公瑾归来之时,只看了刘传风一眼,就会那么的生气和震怒。
“爷爷,刘传风此人风流成性,他或是因为我而来,让你为我操心了。”唐月遥语气柔和。
“月遥,刘传风此事,这不是你的错。”唐公瑾笑着说道:“如今你和紫阳成婚,就算那刘传风来,那也没任何意义。”
“话虽如此,但刘传风既然是太子,那他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唐月遥却目带忧色。
“所以不需要等三日,明日下午,你和紫阳来此后院,咱们简单举办个婚礼仪式,一切就可。”
轻抚白须,唐公瑾目带冷笑:“就算刘传风真有阴谋,三日后,等他发难之时,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唐公瑾走遍四国,他对花国太子刘传风,其实一点都不看好。
这并非刘传风不够好,而是刘传风此人,他虽是儒术天才,却绝非一个明君之才。
在这乱世之中,一个只知道诗词歌赋,唯一爱好是泡妞的花国太子。
这对唐氏而言,若真促成这一门婚事,这绝对是噩梦。
唐月遥含怒而来,却带着沉思离去。
月夜下,唐公瑾仰望虚空,却不禁在叹息。
“老夫将月遥许配给紫阳,这其实是无奈之举,也不知道未来,老夫是否会后悔……”
夜,渐渐深了。
唐月遥卷起香风,她走到自己的小院门口,然后停了下来。
她踮起脚尖,轻轻的走到红杏树下。
皎洁的月光下,那穿着布衣的少年,正手握一本竹简,安安静静的阅读。
今日叶秋一鸣惊人,成为了唐家第三代子弟的魁首,而且还被唐公瑾指婚。
如此多的大事件叠加,这要换一个凡人,恐怕早就欣喜如狂。
就算是幽城的任何一个青年才俊,一旦遇到这种事情,那都一定会手舞足蹈。
可叶秋盛名之下,他竟然还能如此淡然,依旧凿壁偷光,头悬梁、锥刺股的埋头苦读?
刹那间,唐月遥只觉得内心中,似乎有什么坚固的东西,正在悄无声息的融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