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什么事啊,怎么不过去喝酒啊!”,陆博思今天的心情相当的好,见四下没人就直呼起赵肃的小名来。
酒宴旁的大帐里,瑞王端坐在书案后面,见他进来却没像往日那样起身相迎,而是将手中的茶杯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眼睛盯着帐外淡淡的说道:“跟一群‘土匪’坐在一起,没得辱没了身份”。
“今天这么高兴的日子....,嗯?你说什么呢,什么‘土匪’?”,陆博思话讲到一半,才回过味来,再看赵肃此时的做派、表情,猛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急忙转身冲到了帐口,向外望去。
只见设摆酒宴的大帐外,不知何时已被宋军团团的围了起来。最可怕的,这队宋军各个据枪瞄准,但却没有丝毫的声音!见此光景陆博思转头望向瑞王,嘴角不受控制的哆嗦了起来,抬手指着赵肃,半天嘴里才挤出一个字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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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排好队,交出武器后,就到城墙下等候....”,大喇叭里反复的广播着。北门的瓮城内反叛的民众,现在又变回了百姓的身份,一个个的排着队,将手里的刀枪扔在了官军指定的地方,然后乖乖的站在了城墙根下面。
“让让、让让,二哥你说这回的遣散费能给多少啊?”,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在人群中钻来钻去的挤到了城墙的阴影下,冲着另一个中年汉子问道。
“钱不钱的咱倒不在乎,这回回家能过上安生日子就好,XXX,要不是这群黑了心的奸商,咱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呢”,二哥一脸沧桑的说道。
“听说没,郑州那边杀了一大批粮商呢,人头就悬在城门口,解气啊!”,旁边一个人凑过来说道。
“哪里杀的完啊,刚开始那会我还真的想跟着王大哥,杀光这群.奸商呢,哪知道就这么...唉!”,尖嘴猴腮的汉子垂头丧气的说道。
“呸,你分明就是浑水摸鱼,哪次抢大户少得了你,要不是王大哥再三约束,不知道有多少大闺女会坏在你的手里呢”,二哥鄙视的啐了一口。
“二哥!瞧你说的,我李二狗是那样的人吗.....”,一句话戳中了“要害”,弄得他气急败坏的辩解起来,可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城门吱吱呀呀的关闭声音,大家都被这一突发情况弄得一愣,纷纷伸长了脖子向外望去。
“咔咔咔....”,一队队士兵跑步登上了瓮城城墙,“哗啦”就听见整齐划一的枪栓拉动之声。
原本喧嚣热闹的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瓮城内已恢复平常身份的百姓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奉令,剿灭叛匪,预备!开枪.....”,一名玄衣社的军官将举起的手臂重重的向下一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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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已经投诚啦,对朝廷构不成威胁的,老四,你没必要这么做的!”,大帐内陆博思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哀求。
“姐夫错了,所谓首恶必诛!如果今日放过此辈,以后再有风吹草动就又是一番蔓延,百姓心存侥幸朝廷、百官如何驭民?整日里什么‘开启民’,哼!百姓是要教化的,不需要他们自己动脑子的”,赵肃仍是语调平缓的说道。
“那靠你这么武力镇压就是统治好江山、百姓?防民甚于防川!你今日做出此事,难到就不怕青史留下骂名?”。
“骂名?切!仁宗皇帝到是留下一个好名声,可这样的皇帝做的还有什么味道。再说,我杀的是叛匪,哪一个不说我赵肃处置明快,一举荡平匪患,姐夫无需替我担心啦!”,赵肃语带轻佻的说道,最后还不忘幽上一默。
“我替你担心个屁,人是我带过来的,我是拍着胸脯下的保证,你这样做置我于何地?我岂不是枉做小人!你赶紧下令把军队撤走,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说着陆博思就过来想将赵肃拉起,一同赶过去下达军令。
“姐夫!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一帮乱民值得你如此吗?”,赵肃见他这样,不由得也激动了起来。
“我不管什么身份不身份的,人是我带来的我就要负责,我是一定要负责的.....”,陆博思也愈来愈语无伦次起来。说着说着他猛的一转身向帐外跑去,口中高喊着:“小心!有诈、有诈....”。
这边赵肃见状大喝一声:“来人,拦着陆大人”,顿时从帐外冲进来几名卫兵,将陆博思架回了帐内。这几人都是瑞王的贴身侍卫,只知赵肃的命令,哪里管陆博思的身份是如何的尊贵。
“厚武,你在这里陪一下姑父”,此时的陆博思已近癫狂,几名侍卫奋力才将他按在了座椅上,瑞王无奈只好将赵厚武唤入帐中,让他暂时将陆博思看管起来,为了防止他再次暴起,只好用绳子将他连人带椅子捆在了一起。
一切安排完,瑞王整理了一下军装,冷冷的说了句:“我有公务在身,姐夫你在这里冷静一下,告辞了!”,说罢便带人走出了大帐。
“厚武、厚武,你快把我放开,你父亲这么做是不对的”,陆博思一边在椅子上来回扭动一边说道。
“姑丈暂时在这里休息一下,等外面的事情处理完了,父王自然会将您放开”,赵厚武跟他父亲一般面无表情的说道。
“厚武!自古杀降不祥,你父子怎能做出如此之事!”,陆博思激动的已经有些声嘶力竭了。
“厚武以身许国,对于这些妄言不会理会半分的,姑丈....”,他话未说完,就听见陈州方向有枪声传来,虽然隔的很远,但密集的枪声仍是清晰可辨。
陆博思瞪大双眼看着赵厚武,仿佛不可思议的问道:“你们不会....,你们在屠杀百姓?!”。
“是乱匪!”,赵厚武仍是面无表情的纠正道。
“杀降不祥、杀降不祥啊!”,此时的陆博思已经无力挣扎了,两眼发直不住的喃喃自语着,就连帐外传来的阵阵枪声都已然充而不闻了。
他与赵肃父子同为至亲,诅咒的话自然是无法说出口的,但话外之意赵厚武如何听不出来,可却半点也不在意,做大事只讲手段,在“大义”面前一切都是微不足道,也都是可以牺牲的,甚至包括自己!
经此一役赵厚武自觉又增长了历练,也磨练了心性,同样对自己以及周围“同道中人”的目标也愈发的坚定了,但正因如此,也为日后自己的结局埋下了“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