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战火溶城

眼前的这群孩子，确实让杨继盛犯了难，朝廷下达的命令是尽全力保护宋人的安全，同时严守中立不介入两方的冲突，可眼前的这些孩童倒有一半是暹罗人，一旦给缅军造成口实就会相当的麻烦，但将这些孩子推出门去，他是无论如何做不出来的。

“先不急着休息，走的太过匆忙了什么都没带，这两天走下来，孩子们都饿坏了，杨大人可有什么吃食，先给他们垫一垫？”，文婉恳求的望向了杨继盛。

这下又让杨大人犯难了，宣抚使馆平日只有十余人，平日里分头有事想聚齐了吃顿饭，也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了，现在一下要准备六十多人的饭菜，哪里去寻那么大的器具啊。

“不要紧，我马上派人从基地那边送些军粮过来，都是高热量的，正好给孩子们补充体力”，一旁的胡得榜十分“热心”的说道，眼前这群孩子长途跋涉，体力已近透支，所以他十分细心的让孩子们先休息下来，然后命人赶紧回去，运一批军粮过来，特别叮嘱要那种开袋即食的三号军粮。

文婉眼见这位大胡子军官，人长得虽然粗豪但办起事来却心细如发，感激之余不免又对他多了一层认知。陆正冕作为“参谋长”，在一旁有心提醒一句，此次随军携带的军粮也很有限，而且是孤军深入，“粮道”极易被人切断，这个时候更应该实行的是配给制，而不是敞开来随便吃。结果话才说了一半，就被胡得榜一脚踹到了边上，然后继续询问文婉，小朋友都喜欢什么样的口味，样子十分的恶心，但陆正冕的学姐偏偏还是一副很是受用的样子。

明明是大敌当前，二人却是一副郎有情妾有意模样，陆正冕属实是看不下去了，索性协助杨安将这群学童安排在一间大会议室里。这群孩子里面的宋人，多是与当地女子通婚的宋人后裔，因为各种原因，又不方便将孩子带回国内，结果当爹的一走了之，却把孩子扔在了这里。这次杨安本来只想将文婉等教师接回，可文婉却坚持定要带上学生，他们才会回来，无奈之下杨安也就只好照办了。

正说话间，十几名游骑兵驾着两辆大车赶了过来，因为“胡司令”派去传令的家伙，说是事态紧急，大家还以为长官在城内遇险，就纷纷上马赶了过来。

陆正冕见状苦笑，心道：“事态确实很紧急，胡老大年纪也不小了，遇到合适的人，当然要抓紧了”。

不过军粮送到了就再好不过了，孩子们确实已近饿极了，大家赶紧动手烧开水，将军粮冲泡后，一一分发了下去。这个过程中，胡得榜忙前忙后的，成了文婉的“传令兵”，把手下的糙汉子们折腾的团团乱转，看的孩子们都哈哈的大笑，仿佛一路上担惊受怕、忍饥挨饿也都忘记了许多。

等吃饱喝足一切收拾停当，杨继盛将胡、陆等人唤到了办公室，大家一致决定正好利用运粮的大车，明日一早就将孩子们送出城去，这样也会安全一些。可这些学童连日的奔波，第二天早上无论怎样伺弄，一个个的都是叫不起床，一直等到下午两点多才陆陆续续的起身、喊饿，眼见今日是走不了了，只好再让他们休息一晚。

可就在当天黄昏时分，大批的缅军就出现在了阿瑜陀耶城下，为了避免出现误会，这下想连夜出城都做不到了。胡得榜只好令赛班趁着夜色溜出城去，先行回到基地做好准备工作。

第二天一早，缅军便开始了攻城，城头上一片喊杀之声，断断续续的持续了一整天，入夜城外算是安静了下来，城内却又乱了起来，散兵、流氓地痞到处抢劫放火，甚至有几股乱兵看着这里“高楼大户”的，想着趁乱劫掠一票，结果都被房顶的游骑兵一一点杀了，死尸横在大街上乱七八糟的，却从始至终都无人过问。

等到了天亮，缅军又开始了攻城，这次在喊杀声中竟然加杂着隆隆的“炮声”！这下胡得榜、陆正冕就有些坐不住了，二人一同登上屋顶，宣抚使馆楼高三层站在屋顶，城墙上的战事就能看得一清二楚了。

“暹罗方面不给力啊！”，胡得榜边说边将望远镜递给了陆正冕，他们身在城内所以只能观察的守城一方的举动，至于城外的缅军有城墙相隔，自然就全然不见了。但仅看城墙上暹罗军队的部署、动作，就能看出守城将领的指挥很是混乱，胡得榜略略一扫便发现了至少三处以上的防御漏洞。

“嗯，看来是被缅军的火炮给震慑....”，陆正冕的话还未讲完，只听得“嗵”的一声巨响，不远处的一所民房轰然倒塌，显然是被城外射入的炮弹打中了。

“缅军竟有威力如斯的大炮？！”，身后杨继盛不知何时也上了屋顶，一上来便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杨大人不必担心，这个...只能算是颗流弹，据说缅军中有葡萄牙人卖给的佛郎机炮，这个炮有效射程也就八百步左右，最远能打个两、三千步，不过那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这颗也是误打误撞的打进城里的”，陆正冕笑着解释道。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比咱们大宋的炮差的远呢”。

“哦，那你们这次可有携带火炮？”，杨继盛闻言大感兴趣，急急的问道。

“这个，倒是没有，不过我们有更厉害的”，这个陆正冕倒是没有吹牛，这次游骑兵携带的迫击炮，新加装了由他主持开发的瞄准镜，打起来当真是“稳、准、狠”。

几人说话之间又有几颗炮弹飞入城内，显然是城外的缅军里有高人，将炮口仰角上调，特意将炮弹打入城内，这样能起到相当大的震慑作用，尽管这些炮弹都没什么准头，但为了预防万一，胡、陆二人还是扶着杨继盛下了屋顶。

此后一连几日均是如此，城内的混乱愈发的加剧。入夜各处燃起的大火，照的天空一片红彤。幸好宣抚使馆内留存了前些天送来的军粮，众人将大门紧闭，在墙头、屋顶设置好观察哨，然后就只能坐等消息了。几天后，外出的杨安带回了一个消息，因为暹罗的驸马爷摩诃·昙摩罗阇降缅，现在城内的主和派势力大涨，暹王已经准备与那个莽应龙议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