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戳穿

“明雪曾经在东宫书房对您直言过，爱上一个人，是不可控制的，是压制不出自己的想念的。仰慕一个人，明明在眼前，却接近不了，触碰不了，得不到，求不到，你根本体会不到这种绝望而灼心的感觉！

当一个绝望的人看到了那么一丁点的曙光，她就会奋不顾身的飞扑而去，哪怕那是地狱，哪怕那是深渊，哪怕那是火海，都会义无反顾冲过去。因此她太渴望那一点点的希望了呀！

太子殿下，爱上一个人错了吗？爱人，慕人，永不错。

时至今日，明雪无悔。”

高明雪一口气倾吐了压抑心中这么多年的想法，她此刻反而坐直了身子，眼神直视着离慕寒。

此刻她也只是一个爱得勇敢，毫无顾忌的普通女子而已，在这个时候，勇敢告白，直面自己内心深处的欲望。

在场有些恻隐之心的人都觉得高明雪可怜，她所作所为，只是为了自己心中所爱而已。

离慕寒听闻，却脸上没有丝毫动容。

“高明雪，你切莫侮辱了爱这一个词。”

离慕寒的声音如冰似玉，一词一句的重重砸在高明雪的身上。

“爱一个人是时时刻刻的占有欲吗？爱一个人是不折手段的留在他身边吗？你懂的真的去爱一个人吗？你口口声声称之的爱，那不过是你这么多年铸造起来的完美梦幻，你自己沉浸其中，不愿出来。你以为你感动了别人，殊不知，你只能感动自己，且不可自拔。”

高明雪没有想到，离慕寒竟然能够说出这般话，让她满心的梦幻瞬间戳破。

她很想很想反驳，却发现竟然无力反驳。

离慕寒的话残酷而真实，仿若一句一刀的扎在她的心上。

“爱一个人是默默的付出，是无言的回避，是独自的承受，是无声的离开；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对方好，成全对方。而高明雪，你看看你这一路丑陋的行径！面容美貌，却怎么也遮不住内心的丑恶！”

所有人无声站立，包括大顺皇帝离成天。

他发现自己的儿子很陌生，却又觉得有一丝欣慰。

以为他素来不近女色，也就不会懂人间情爱，也就不会参透这世间情感真谛，可是如今的离慕寒却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他看得很透，懂得很多，却做得很绝。

离慕寒说完，想要下床，可是他一动就剧烈咳嗽。

倪公公早就候在一边，赶紧去扶他。

“太子殿下，您要去哪里呀？您现在不宜下床走动呀？”倪公公扶着离慕寒，满脸愁容，小心劝慰。

离慕寒则执意要往外走，他只着单衣，长发随意散落，嘴唇发白，脚步却坚定沉稳。

“我要去找一个人，我要去找他！”

此刻的他发了疯的想要去见到章天青，见到这个明明救了他，却一声不吭就离开的人！

想要见到此刻肯定承受了巨大痛苦的章天青，想要紧紧的抱住他，分担那万毒穿身的痛苦！

章天青，我想见你！

章天青，我想见你！

密林深处的章天青此刻已经痛得发不出声来，她蜷缩起来，花如风紧紧的包住她纤细颤抖的肩膀，却也无济于事。

“狐狸，现在怎么办呀？”廖祖福跪在一边，一遍遍的问着，根本不知所措。

花如风眼神有些呆滞，缓缓从章天青的脸上移到廖祖福脸上，喃喃道：“听天由命。”

是的，这一刻谁也没有办法，只能靠章天青她自己了。

“可恶！我廖祖福从来不信什么老天爷！但是此刻，老天爷，我求求您，饶了子宁吧！倘若你信守承诺，我廖祖福以后终生吃素！求求您了！”廖祖福跪在地上，仰头望着苍天，一片迷茫。

章天青的意识模糊不清，体温很高，她梦到了父亲的怀抱，梦到了习武的汗水，梦到了沙场的血迹，梦到了梁权河的那一剑，也梦到了裹着白狐领的离慕寒。

离慕寒容颜俊美，眼中仿若缀满星辰，他就这样安静的站在草地之上，朝她章天青伸出手，轻声道：

“章天青，过来。”

她犹豫一阵，正要踏前一步的时候，梁权河出现在面前，耻笑而道。

“章天青，你敢过去吗？我曾经桶过你一刀，你还敢过去吗？”

“你曾经如此信任我，我依旧在你心上扎了一刀。那他离慕寒呢？只不过在利用你。”

“利用你战神的名号，利用你战神的能力，帮他站上权力之巅。那么一旦目的达到，你又何去何从呢？”

花如风明显感觉到怀中的章天青在做着噩梦，她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修长双眉紧紧皱在一起。

可是花如风走不进章天青的心，走不进她的脑，不知道此刻她正经历什么样的折磨。

不知过了多久，章天青突然不动了，全身发软，双臂垂落，无声无息。

花如风和廖祖福愣住了，不敢去碰章天青，生怕一旦触碰，就是一片冰冷。

廖祖福和花如风对看一眼，树林里面极其安静，几乎可以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之声。

“子宁，你别吓我。”

廖祖福声音颤抖，看着一动不动的章天青，伸手想去探查章天青的鼻尖，看看是否有气息，却停在了半空中。

花如风也是一动不动，身体几乎僵硬。

“子宁，你不能死，不能就这样走了呀！”突然，廖祖福再也憋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泪水和鼻涕起飞舞，嚎得满树林都可以震动起来。

“子宁，你还没有娶妻生子，你还没有报仇雪恨，你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呀！”

“子宁，我廖祖福还没有带你吃遍这帝京美食，我还没有出息，我还没有成就一番事业，你怎么就走了呀！”

廖祖福一边哭一边说，跪在章天青身边，情绪非常激动，哭得满身肥肉不停颤抖。

跟廖祖福的激动形成鲜明对比的花如风，则一动不动的抱着章天青，眼神直直的看着双目紧闭的怀中之人，没有任何表情，也说不出任何的话。

此刻花如风脑袋一片空白，仿若坠入了无尽之海，海水是白色的，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胖子，别哭了，好吵。”突然，有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低处传来。

“我忍不住呀，子宁都没了……咦？这声音怎么这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