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面对

花如风带着章天青来到了百花厅，偌大奢华的大厅只为章天青一人设宴，周围没有他人，只在最中间摆了一张圆桌，上面摆满了美味佳肴以及一字排开的六碗饭。

“子宁坐吧，饭管够。”花如风笑道。

章天青笑着摇头，她不是个扭捏之人，也不推脱，坐下来拿起碗筷就吃了起来。

花如风静静的看着章天青吃饭，她对于吃食总是非常认真，在旁边看的人也会觉得食物似乎很是美味。

章天青面对如此变故，整个大顺都在围剿她，被整个天下人冤枉，她却从来不会自怜自哀。

要是换做常人，就算坚强些的不哭不闹，也没有胃口吃饭，会一直情绪低落，会一直愁眉苦脸，会让旁边的人也跟着情绪低落，可是章天青一如平常。

花如风很清楚，不是章天青心大，不是她不敏感，不是她不在乎自己此刻的处境，而是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会压下心中所有的情绪，换成脸上的一如平常。

可是，越是这样，越让花如风心疼。

到底需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到底需要怎样的坚强，才能做到如此。

“子宁，你想哭就哭出来吧，这里没有任何外人。”花如风的声音很是轻柔，空荡荡的，回想在这空旷的百花厅内。

章天青的筷子顿了顿，继续吃饭。

“哭真的有用的话，哭如果能够解决问题的话，我绝对每天以泪洗面，哭个天昏地暗。”章天青摇了摇头。

花如风听话，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就是章天青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章天青。

当天半夜，整个花家突然锣鼓先天，火把一支支被点燃起来，大多数人都朝顾华湖南边涌去。

章天青已经收到消息，一边朝顾华湖边冲一边听着旁边的小乞丐花七报道:“天倾大哥，大顺军队果然如你所料，选择了从顾华湖进攻。大顺军队刚才派了十条大船从顾华湖北面启航，每只船有三百人，一共三千士兵，船上同样装了火炮和投射器。大船之后有数千潜水士兵潜在湖下，匿藏湖水之下，不明意图。”

花七负责此次战役的情报收集，由于事出紧急，他作为密堂堂主就急跑过来汇报了。

章天青一边听一边紧促眉头，她的步子迈得很快，花七个子小，要跑起来才跟得上她。

章天青一来到顾华湖边，见花家早已经按照之前她下达的命令部署好人手，各司其职，倒还不算混乱。

“果然如你所料，他们选择了顾华湖攻。”花如风站在了章天青身边，看着隐隐约约湖中逐渐靠近的大船。

“嗯。”章天青沉思一阵之后，道:“此次对役，我们分三步走。”

章天青来到旁边石桌，打开布防图，周围就很快围拢了十几个花家骨干领导人物。

“第一步，拦截十艘大船。按照之前部署，你们派人也潜入水中，安置水弹，炸毁船只。这点对于花家应该不难。”

这个计划要是放到其他世家怕是都难以完成，需要技术精炼的潜水人员，还需要能够在水中引爆水弹的技术，这两样加起来缺一样都难以达成目标，但是花家恰好都有。

“第二步，水中之战。大船被炸毁之后，如何拦截这群落水士兵是关键。但是，我们只需要拦截，不需要杀人。”

章天青的战术，包括今天早上守门之战都不是绝杀战术，她都会选择最为温和但是效率最高的办法。

花如风看一眼章天青，其他人也许不太理解，但是花如风很清楚她为何如此排兵布阵，因为她在给花家留后路。

只要没有大面积大顺士兵伤亡，此事过后，朝廷不会绝断花家，花家就还有退路。

要是章天青没有这方面心思，她有很多非常残忍的布阵方法，但是既要阻拦大顺士兵，又要大面积伤亡，这对于排兵布阵之人水平要求极高。

“因此，下水至少一千五百人，会水性，而且，沉船之后，按照早上我教导传授的号令听我指挥而动。”章天青道。

所有人都安静凝听，经历早上一战，在场所有人皆对章天青心服口服。

“第三，就算我们尽力水中拦截，但是也肯定会有漏网之鱼上岸，届时需要安排人手守株待兔，岸上的攻防择优家主带领。”

听完章天青的指示，再加上早上已经有所部署，大家各司其职，很快就领命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待顾华湖中响起闷声炮响，隐约之中大船皆开始倾斜沉船，呼声喊声连成一片之后，章天青动了。

“子宁，你要去哪里？”花如风有不好预感，抓着了章天青的手腕。

“去湖上指挥作战。”

“你不会游泳，怎么指挥？”

“有一叶扁舟即可，我已经命人备好。对战之时，只有近距离看到场面才能因地制宜的布阵，因此我必须去到湖中间。再说了，士兵们在前线冲杀，我从来不会躲在后营，你又不是不懂我的原则。”章天青很是坚决，这一贯都是章天青的作风。

“可是，你不必如此。”花如风不肯放手。

“花家其实不用面对这般劫难，其实仍然可以以第一世家傲视天下，可是现在如此，我只能尽我自己的绵薄之力尽量一拼。其实这是为了花家，也更是为了我自己。狐狸，谢你用整个花家护我。你有这份勇气，但是我没有。我不愿意看到无辜的人血染顾华湖，不愿意看到无数家庭妻离子散哭喊一片，这对很多人不公平。是的，天下之事本就不公，但是我想以自己这微薄的力量去抗衡不公，去降低鲜血的流淌。”

章天青说完，用力甩开了花如风的手，果断转身，跑向湖边，跳上了只有一个船夫的小舟之上。

那抹小舟飞速划向了湖中，隐入了无尽的黑暗当中。

花如风站在原地，春夜的风夹着一点点薄雨吹响他绝美的脸庞，他的手还悬在空中，始终收不回来。

最终，他还是没能护住章天青，最终，还是章天青自己去面对了一切。

“真是个无比优秀，让人敬仰的人呐……”

花七默默站在花如风的身后喃喃自语，视线凝锁在湖的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