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快下来!快!”章天青用肩膀顶住巨大的圆木,高声呼喊。
还在架子上的人群听到这声呼喊,有些回过神来,身手稍微好一些的,循着倾斜的架子跳下了地,获得安全。
周围百姓们见架子已经停下,惊魂未定的看着那一个瘦小的身体,独自一个人顶住柱子,没有人皆敢大声说话。
用一根柱子顶住,虽说暂时缓冲拦截了倒塌的架子,但是在还等所有人爬下架子的时候,这个人就得一直费力的顶着。
他的头顶就是高大倾斜的庞然大物,一旦没有顶稳或者滑脱卡点,这架子上的人和架子就会倾翻砸下,全部压在此人的身上,届时这个年轻人根本逃不开!
此时时刻没有敢上前帮忙,甚至也没有人敢靠近,周围的百姓们皆安静了下来,默默的看着章天青一人咬牙顶住那根圆木。
有些人的脸觉得火辣辣的疼,可是对于生命危险的恐惧让他们的脚下如生根般,没有人迈得开腿而上去帮忙。
离慕寒狂奔下了酒楼,朝架子的方向跑过来。
由于跑得太快,御林军根本跟不上他,再加上人群中的百姓们也没有人认得出这个逆着人群跑的年轻人就是当朝的太子殿下,有些被他推开,也敢骂上两句。
只是此时此刻的离慕寒根本没有精力顾及百姓们对他的不敬,他的视线全部凝缩在那个只身一人扛住木头,顶住那巨大的架子的章天青身上。
离慕寒此时心跳加速,脚下疯狂加速,因为他已经看到圆木快要顶不住这架子,而架子已经再次剧烈颤抖起来。
一旦倒下,章天青就会被压在下面!
可恶,又是这种情景,又是这种情况!
你章天青能不能让他省心些,每次见面感觉都被惊吓到灵魂出窍。
你章天青能不能不要这么逞英雄,能不能不要这样一个人挺身而出!
离慕寒的心跳得极快,他几乎不敢呼吸,只知道一味的冲向最中间的架子,只想冲向章天青的身边,就算拉不开她,将她护在自己身下也是好的。
“快!你们四个,以最快的速度下来!”章天青也感觉到了力竭,眼神焦急的呼喊着架子上最后四人。
眼看着圆木已经移动卡点,一旦彻底被移开,那架子就会完全倒下!
四人当中也包括最上面的花冽,他几乎是手脚并用的滑下架子,滚到了地上。
离慕寒越跑越近,近到已经可以看到章天青那消瘦的脸颊,那此刻紧咬的牙,以及那眼神中坚定不移的神色。
这就是章天青特有的眼神。
但是,离慕寒却还是靠的不够近,仍然距离五十米的距离,可是他发现一切都来不及了。
就在下一刻,架子突然全部倒塌,轰隆一声,被捆绑起来的木头因为砸在地上而发出轰然震响,哐当当的散落一地,砸起地上尘埃阵阵。
周围的百姓们惊呼连连,靠的近的皆纷纷后退,又再次引起一阵混乱。
刚刚跑近的花如风看着那散落一地的架子木材,眼神闪烁。
混乱发生之后,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章天青的身影,也是同样逆着人群冲到了这里,却还是晚了一步。
花七站在花如风的身后,惊恐的捂住嘴,半天说不出话来,眼神闪着泪光。
廖祖福和贺之澜带着皇城守卫军的将领们刚刚赶过来,就听到轰隆震响,然后看到那重重砸下的木架,以及散落一地的木棍。
周围百姓们安静了下来,看着散架的架子之处,那下面埋着一个人,那个用自己瘦瘦的身体顶着架子,最终让架子上的所有人安全落地,而自己却……
离慕寒停在了五十米处,惊恐的看着眼前尘埃阵阵的废墟。
那一刻,皇城脚下,满身是血的章天青的身影,那拿着铜管炸药,独自爬上高塔跳下的一抹身影,全部混乱无比的再次涌上心头,冲得他浑身剧烈颤抖,满眼是血的感觉。
他顿了顿,然后发疯似的冲到了散落一地的木材面前,用自己的双手一根根的疯狂的搬开木材。
“章天青,你给我活着,你必须活着!否则……否则……做鬼我也不放过你!下了地狱我也要去找你!”
“不要以为你一走了之就一了百了,你轻松了,你舒坦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离慕寒弯着腰,一根根的疯狂挪开木材,嘴里说着气话,泪水已经一滴滴的滴落下来。
离慕寒知道周围有很多百姓看着,他想要忍住泪水,可是却怎么都忍不住,最终他也不想去压抑自己的情绪,说出的话也带着浓浓的哭腔。
旁边赶来的廖祖福和贺之澜见到是当朝太子,见到他疯狂的搬着木材,泪水大滴大滴无声滑落,两人互看一眼,还是跪地行礼道:‘拜见太子殿下!”
周围百姓们这才知晓,这个泪流不止的年轻人竟然是大顺的太子殿下,吓得全部人全部跪地,高声行礼。
离慕寒根本顾不得让所有跪地的人起来,他用袖子抹一把泪水之后,眼中的泪又再次汹涌而出,啪嗒啪嗒的滴在木头之上。
大部分今天周围的百姓们第一次见到当朝太子,不是据说太子爷做事雷凌风情,手腕高明,如今见到,竟然是个……咳咳,爱哭之人?
廖祖福和贺之澜对望一眼,想要说什么,可是看到此刻的离慕寒这般情绪,没有人敢开口说话。
花如风展开了扇子,偏头看了看左边,突然眼睛一亮,心情一松,拉着花七的袖子,指了指左边的方向。
花七原本还是泪眼婆娑,顺着花如风的手指看去,看到一抹清瘦的身影之后,差点跳了起来,然后又回头看向花如风,两个人对视一眼,再扭头看向了场中央的太子离慕寒。
这个……咳咳,有点难收场呀。
离慕寒情绪稍微平整了一些,见到贺之澜和廖祖福竟然默默的在旁边围观,气得他站直了身子,将手中的木材砸向了地面,怒声而道:“贺之澜,你们还站着干什么,给本太子立刻把所有木材全部挪开!”
好吧,别人太子爷这才想到还有其它人可以命令。
但是,为啥要这么急切的搬开呀?
这架子下面又没人?
贺之澜简直一头雾水,看向旁边的廖祖福。
只是此刻的离慕寒满脸是泪,喝出的命令声音都带着浓浓的更咽,与平日里面朝堂之上那个杀伐果决的形象非常不符啊。
太子殿下,您哭什么呀?
你注意形象啊!
你可是代表大顺权威,你哭成这样,你像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