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三天,就能抵达大启城。之后你打算怎么办?我如何调配资源与你配合?”林琴从锅内盛出一碗熬得发白的鲜鱼汤,递给章天青。
章天青接过,吹了吹,道:“我们章家军有特殊集结暗号。在接近大启城的最后一天,我都会沿路摆好暗号,所有以前我的军队士兵见到这个暗号,都知晓是集结暗号,也知晓会去哪里聚集。届时,需要武器和军粮,则需要你的帮忙。”
“好,没问题。”林琴低头道。火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不停的跳跃。
“你有想过,万一离慕寒真的回不来怎么办?”林琴问道。
章天青愣了愣,倘若这是开始的一两天,有人这般问,她肯定会控制不住怒意。
但是这两天,她冷静了下来,没有之前情绪那般波动。
“首先,我坚信,他能回来。
倘若他真的回不来,我来为他守下这江山。”
林琴愕然,然后哑声失笑。
这真是章天青的风格。
两匹骏马飞奔在草原之上,一闪而过。
他们越过麓谷沟,飞驰电掣。
章天青和林琴两人又赶了三天的路,终于到达了大启城外。
章天青重回故乡,她勒马仰头看着再熟悉不过的城墙,有一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这里是她的故乡,是她出生成长之地,是她曾经为之拼搏的地方。
如今她又回来了。
章天青打马飞奔,想要迫不及待的入城,却发现城外聚集了很多想要入城的人,城门却是紧闭的。
章天青走过去,下了马,拉住一个老伯问道:“老乡,这大启城怎么不开城门?”
“大启城已经四天不开城门了,据说里面实行高压政策,死了很多人啊。”老伯一脸的忧虑。
他是城外山里面的村民,辛苦一辈子,凑了钱,让子女们都入了城市生活,可是听到这几天大启城出事了,急的他不管什么情况,就来到了城外,可是根本入不了城。
章天青一听死了很多人,心中有不好预感。
“原因是什么?”
“我们也不知晓呀?就是已经几天不开城门,进出都不准,急死我了。”老伯说着说着都冒了泪花,看得出来,确实很是担忧。
章天青和林琴对望一眼,两人皆无头绪。
林琴又接连问了城门外的另外几人,得到的答案都差不多,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不过章天青好歹是在这里长大的,有自己入城,且不经过城门的办法。
章天青带着林琴骑马围着大启城,绕了两个时辰,找到了一处城墙相对较矮,但是周围长了几颗苍天大树的地方。
爬上古树,大胆一些,凭借轻功,倒也能够入城。
章天青选了一个绝佳的地方,爬上之后,将随身携带的绳索吊钩砸到城墙之上,另一端与苍天古树捆在一起,然后凭借古树与绳索,倒也轻松的上了城墙。
章天青站在城墙上回望林琴,心想凭借他的武功,上得城墙也是轻而易举。
但是当林琴腾跳而起快要接近城墙的时候,身体竟然倾斜,好像体力不太跟得上,要不是章天青眼疾手快的拉了他一把,怕是要坠下城墙。
章天青吃力的将林琴拉上城墙,林琴不停的咳嗽,可是为了不引人注目,他必须忍下这巨咳。
“你没事吧?”章天青看着林琴,貌似他隐忍得很是辛苦。
“没事。”林琴摆了摆手,也不多说,回身看向一片大启城内。
章天青原本还想再问,但是余光看向大启城内的景象让她浑身僵硬。
她印象中的大启城虽然算不上繁华,但是也不会如此混乱和落魄。
而且据廖祖福和花如风得到的消息,自从大顺接管之后,作为原大启的都城,是重点发展的地方,要比之前好得多。
可是如今大街之上空无一人,到处都是一片凌乱不堪的景象,有些房子好像被焚烧过,焦黑一片。
有些地方的商铺门面被砸开,里面的东西貌似被哄抢一空,可想而知之前的混乱。
章天青双拳握得紧紧的,二话不说,用绳索攀下了城墙,身影立刻入了城。
林琴跟在后面,也跟着下了城墙。
章天青对于这座城池很是熟悉,幼时的景象一次次的浮现在眼前,可是现在却如此凌乱和落败,让她胸前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情绪。
章天青穿街过巷,到处看不到人,空旷的街道之上是散乱的瓷器、乱扔的衣衫和桌椅,最让章天青心惊的是,主干道之上一片片的血迹,已经干涸发黑,拖出一条长长的血印。
章天青踩着这血路之上,拳头紧紧的握住,眼里尽是惊恐和震惊,不敢想象这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琴跟在章天青身后,面无表情,眼色深沉。
突然,章天青和林琴转出大街,就来到了一处平地,可是应入眼帘的画面却让章天青全身僵硬无比。
她是曾经的战神,大小战事经历无数,也见惯了生死,对于尸体她见过太多太多都快麻木,可是眼前的景象却让她震惊,震惊得仿若血液凝固了。
平地之上全是尸体,是大启城的老百姓们!
林琴也看到了这一幕,他深吸一口气,不忍再看。
这些尸体看起来应该死亡还未超过三天,不过由于春日潮湿,有些已经开始逐渐腐烂,让整个天地充斥着难以言诉的做呕之气。
章天青忍不住,扶住旁边的墙脚不停的呕吐,眼里却尽是愤怒!
林琴站在旁边,什么都说不出。
他心里大概猜到,三天前,这座城池应该是经历过一场血腥的屠杀。
这时候,广场平地的另外一边,有几个人推着板车,车上有几具尸体,那些人将尸体随意的倒在这里,然后就走。
章天青看到了那些推车之人身穿潘军的铠甲,让她有一股脑充血的愤怒。
又是潘王的军队!又是他们!
林琴看到那些人的身影,心中一片冰凉,他看向旁边的章天青,想要说劝服章天青别冲动,他怕现在的章天青冲过去,说不定有什么埋伏,届时他们两人在这偌大的城池里面,简直就是瓮中捉鳖。
不过不用林琴劝,此时的章天青就算愤怒异常,她也没有冲动而为,反而转了身,在安静的大街小巷的墙脚或者墙面上画了一个特殊符号。
林琴看不懂,但是他大概也知晓这是军队集结的暗号。
问题是,现在的大启城内,还能集结出多少曾经的章家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