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简单说。”赢夙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要用完了:“凡是不能太自我,你说你不会给我惹麻烦,但对方是男子,且还与你的母亲是故人,你这就是给我惹麻烦。”
赵晚楼心里紧绷的线听着赢夙的话,砰的一声断裂开。
“大人,我只是想知道这个人与怀王……”赵晚楼的反驳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
“我带你来这里只是想让你安心,你假设的事情并不会朝着你假设的方向发展。”赢夙看着赵晚楼突然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竟有几丝难受:“你应该相信我,而不是把我当做一个只是……”
“大人没有把我当成棋子?”赵晚楼笑了,她不知道赢夙最后要说什么,但是她知道,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就不是什么单纯的交集,都是有所求。
这也是赵晚楼与赢夙说回到赵家后,会替赢夙查探当年他母亲死因的原因。
在赵晚楼这里,她不想欠赢夙什么,赢夙此番替她阻挡了赵苏彧扶摇直上,她便回赵家替赢夙找出她母亲的死因。
“我比谁都清醒,或许大人现在对我有些耐心,而在我这里不过是一些水中月镜中花的感觉,女子的容颜会衰老,身材也不会永远这般纤细窈窕,花无百日开,大人现在的耐心与在乎,能维持多久?”
赵晚楼并没有别的感觉,好似说出这番话轻松了许多,或许赢夙对她的在乎在她这里就是负担,但是她不想有这样的负担。
她坚定的目标,永远都不会变。
只要得到自由,只要赵苏彧死了,只要赵家灭亡了,她会隐于山坳之中,度过余生。
“若我真的到达了对大人不离不弃的地步,若大人又遇到让你在乎的人,有耐心的人,那我该如何?成为怨妇吗?质问大人为什么喜新厌旧?”
“不,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赵晚楼侧眸看着神情淡淡,眼中有着异样情绪的男人,轻笑道:“所以料定以后会发生什么,还要朝着那样的人生奔赴有什么意义呢?”
“我母亲与她喜欢的人两情相悦,那又如何?还不是死在他乡。”
“我父亲对钟氏死心塌地,还不是让钟氏为妾?”
“王氏与大伯结发夫妻,可去了一趟西凉就对另外的女子钟情一辈子,用尽手段,到头来却把喜欢的女子嫁给自己的弟弟。”
“皇上对宁妃那么痴情,却还是让宁妃成为了深宫怨妇。”
“我不懂为什么开始那么炽烈,为什么男人就能那么轻易的转身去在乎另一个女子。”
“所以,我就觉得,世间很多事情把女子束缚得死死的。”
赵晚楼似乎觉得与赢夙说这些有些惊世骇俗,她讪讪一笑:“大人不要介意,我说这些,只是想让大人明白,我所说的不给大人惹麻烦,是真的不会给大人惹麻烦,并没有别的意思。”
赢夙脸色难堪至极,他没想到赵晚楼是这么看待他的。
小小年纪看过几段并不美好的事情,就觉得这人间不值得了。
这世间就没有人能相信了。
他看着赵晚楼那清幽的眸子,更气,凭什么说了这么多气到了他,她倒是轻松了?
难道他不让她去涉险也有错?
“简直、”赢夙憋了半天也没有想要说什么来反驳赵晚楼所说的话,或许,这世上的男人就是如赵晚楼说的那样。
不过。
赢夙叹了一口气,他揽过赵晚楼的肩。
赵晚楼瞳孔睁大,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拥在了怀中,靠在解释的胸膛上,刚想挣扎开,就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
“我父亲,此生只爱我母亲一人。”
这句话好似有什么魔力一般,赵晚楼忘记了挣扎。
就好像她活在全是浑浊的世界中,赢夙的那句话打破了那些浑浊的事情。
“在我懂事以来,父亲就是严厉,母亲永远都是那么温柔。”
“或许北镇抚司的那些磨难是我小时候经历最无奈又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但每每看到母亲与父亲相处的画面,就能淡化在地牢中受的那些罪。”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说,我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你也可以尝试着依靠我。”
赵晚楼瞳孔一震,也从赢夙的怀中挣扎了出来,她看着赢夙认真的模样,失了神。
依靠?
她怕的是习惯了又折磨她,让她痛不欲生。
赢夙有些出神,赵晚楼这样的反应,每次都让他怀疑她经历了什么。
谢时说的也很对,但赢夙却觉得,从来没有感受过温暖的人,难道不是更应该想得到温暖吗?
而赵晚楼这样,反而更像是,以往渴望一种东西,那渴望的的东西得到后,却又让她痛不欲生,所以导致她断了所有的念想。
“你想要什么样的自由?”赢夙突然问道。
赵晚楼回神,手掌紧紧的扶着楼船上的围栏,她低头看着底下的波动的水面,低声着:“我想要远离赵家,没有人能主导我的人生。”
赢夙下意识的就觉得,赵晚楼从来没有把赵家的人看成一家人过。
如果赵晚楼有软肋,她就不会说出这番话来。
“就这样?”赢夙挑眉。
赵晚楼抬头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这个男人是真真切切给了她安全感的,她开口,声音有些软糯:“偏偏就是这样,也要花尽很大的力气有可能都不能得到。”
“我给你。”赢夙深深的看着赵晚楼:“给你想要的自由。”
此刻,风很大,吹过他的青丝,吹起她的面纱,良人四目相对。
好像那句承诺随着大风吹向了未来很多很多年。
每每有大风吹过,都让这两个人想起当年在凤城楼船上的事情。
而此时另一座楼船上,赵苏彧远远的看着远处楼船上的身影,因着角度的关系,看不清男子的样子,却能清楚的看到那一袭白衣的身影,他拧眉。
对面相坐的男子问道:“苏彧,看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