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苏彧和李德元此番算是不欢而散,返回城中后,赵苏彧与李德元分道扬镳。
李德元打算前往北镇抚司,但是这种情况下前往太过突兀,所以李德元折回了云巷中的六福楼。
而赵苏彧这是直接前往了北镇抚司。
北镇抚司中。
赢夙是今早天还没有亮尽的时候回的府,回到府中就把楠山喊来,问了一番昨日离开后赵晚楼的事情。
直到从楠山的口中得知赵晚楼并没有动怒后,赢夙才放下心来,但心里还是愧疚的厉害,这也算是自成婚以来,第一次没有拥她入怀。
在辰时三刻的时候,赢夙走进了房中。
此时的赵晚楼睡的并不安稳,她感觉到有人靠近,但潜意识中并没有感觉到危险,只是眉峰微微皱着,直到脸颊被轻抚着,赵晚楼睁开眼睛,视线朦胧中看到赢夙扩大的脸,赵晚楼一手抚上赢夙脸颊,带着重重的鼻音:“大人,你回来啦。”
赢夙听着这道软绵绵的声音整颗心都不由的揪住,就连呼吸都厚重起来,他真的不敢想象眼前的姑娘会出什么事情。
“昨晚上去哪里了?”赵晚楼紧紧的搂着赢夙的脖子,赢夙的脑袋直接紧挨着赵晚楼的脸颊:“你怎么能让我一个人在这里?你不是说了以后去哪里都会带上我?”
“你在家,我很放心。”赢夙保持着理智,这一刻,他甚至在想,这世上要是没有了赵晚楼,他所拥有的东西还有什么意义。
“你倒是放心了,可有找到什么解决的办法?”赵晚楼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大人,你一定会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是不是?”
“我更想保护你。”赢夙的眼神仿佛要把赵晚楼给吞噬:“但就像你说的,一切都还没有得到确切答案的时候,我所猜测都不作数。”
赵晚楼深深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你肯定是想多了,绝对不会是你想的那样,我会很好的,大人就安心吧。”
其实赵晚楼内心深处还是有着埋怨,埋怨赢夙知道了她太多太多事情,如果这件事情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她定会把这件事给完美的隐藏掉。
可惜的是,赢夙什么都知道了。
“你别杞人忧天了。”赵晚楼又一次的说道。
赢夙直起身子,手指轻轻的摩擦着赵晚楼的脸颊,说道:“睡醒了吗?还想睡的话,我在这里守着。”
赵晚楼坐起身来,说道:“昨晚我很早就睡了,要是这么一直睡下去,那还得了?”
赢夙扯着一抹笑容就把赵晚楼横打抱起,在梳妆台前坐下。
“大人是要给妾身梳妆吗?”赵晚楼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温暖,她甚至开始想象,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的画面,如果这是前辈子受苦得到的幸福,那么她也不后悔前世遭遇的一切。
“又不是什么难事。”赢夙拿起梳妆台上的木梳,轻轻的替赵晚楼梳着青丝。
外间站着的弄竹与幽兰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鼻子发酸,姑娘今日得到的一切都来之不易,就算是在云阳,也没有限制这么安稳。
这时候,宁枫刚要跨进房间就被幽兰给拦下。
“你来做什么?”幽兰低声问道。
宁枫看到了赢夙在给赵晚楼梳妆的画面,便低声回应:“赵苏彧来了。”
“让他等等。”幽兰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好。”宁枫这个时候也不傻,肯定不会前去打扰。
约莫过了一刻钟,赢夙牵着赵晚楼走出外间,看到宁枫侯在房门处。
“大人,赵苏彧来了。”宁枫说道。
赢夙则是侧眸看向赵晚楼:“你先在院子中转转,等下回来陪你。”
“你去忙吧,不用担心我。”赵晚楼淡笑着。
赢夙离开赵晚楼的视线中后,她才说道:“知道大人昨夜去了什么地方吗?”
“刚刚奴婢问了宁枫,说是去了雅俗园。”弄竹回应道。
赵晚楼脸色不太好,虽然不知道到底如何,但她知道赢夙是真的慌了,就连她一直沉稳的心境也开始慌了,她以前是不惧怕死亡的,但这个时候她不但惧怕,甚至还怕活不过明日。
这也是赵晚楼前世今生头一次,对那个没有什么记忆以及感情的母亲有了恨意。
凭什么她就要成为那个牺牲品?
凭什么要主宰她的人生?
凭什么?
难道她就不是母亲的孩子吗?
难道就因为恨透了赵闰,所以她出生的原因,就是因为母亲的另一个孩子,让她成为药引?
“姑娘?你怎么了?”弄竹看着赵晚楼浑身萦绕着一股戾气,上前关心道。
“回一趟赵家。”赵晚楼冷声说道。
弄竹跟在赵晚楼的身边,说道:“姑娘,回赵家要不要跟大人说一声?现在你身子骨大人是不答应你回去的。”
“我有事情问大伯。”赵晚楼以前完全不想知道自己母亲与赵闰的事情,但是现在她非常的想知道,对比自己去查,还不如自己去问赵闰。
弄竹知道赵晚楼一旦决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她回头看向幽兰,示意幽兰去告诉大人。
哪知,赵晚楼对幽兰说道:“暂时不要与大人说。”
“是。”幽兰只能跟在赵晚楼的身边。
而前院花厅中。
赵苏彧:“我不是很明白李德元的意思,他说,晚楼若是有身孕,她体内的血对李隐的病不会有什么作用了,但是这样一来,晚楼就会有生命危险。”
“所以,晚楼有了身孕,体内血液中的药效会影响医治李隐的病?”赢夙脑中闪过什么,但很快,他没有捕捉到。
“刚刚与李德元算是撕破了脸面,李德元应该会猜测到晚楼有了身孕,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这段时间你尽快了解了西凉李家两兄弟,如若不然,晚楼一定会有危险。”
赵苏彧想到李德元最后说的那一句:“要怪就怪她投错了胎。”
“李德元甚至还说了,晚楼所有的事情都是晋宁郡主安排好的,如果李隐活不成,晚楼也活不长,所以我觉得这其中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但也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至于你最开始的担心,这件事情,还需要深一点了解。”
“那你觉得李德元所说的李隐没命活,晚楼也活不长,这是威胁你的,还是是真的?”赢夙现在只想证明这一句,如赵苏彧所言,或许没有他想的那么复杂,但也没有那么简单。
“难道,就真的如蛊虫一般?只要李隐死,晚楼也会?”赵苏彧能想到的只有这个。
赢夙也联想到了子母蛊,但是又好像并不是那样的,总觉得他们想太多?
“不会,如果是蛊虫,李隐的那身体根本就不会活这么多年,李隐与晚楼之间一定有什么关联,但一定不会是蛊虫,李德元一定知道真相。”赢夙说着就起身,一脸寒意的朝着大门走去。
赵苏彧起身说道:“你打算做什么?”
“把李德元抓起来,我就不信他不会说出真相!”赢夙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就连额间的青筋也凸出来。
“李德元一定会登门拜访,来试探晚楼有没有身孕,到那时你在逼问也不晚,现在着急的应该是李德元与李殷,你若是自乱了针脚,怕会直接打草惊蛇。”赵苏彧平淡的说道。
赢夙算是关心则乱,他碰到赵晚楼的事情几乎已经没有了理智,或许别的事情不会让他这样,但是赵晚楼可能会没有命,赢夙怎么还能保持清醒?
这时,楠山走了进来,眼神中带着一丝慌乱:“大人,夫人回赵家了,宁宇跟着。”
赢夙开始有些着急,然后想到赵晚楼不是冲动的人,知道赵晚楼回去肯定是有事情,便说道:“没事,由着她吧。”
“那,属下也跟着去看看?”楠山试探的问道。
赢夙点了点头。
赵苏彧眉峰竖起,说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先告辞了。”
赢夙轻笑一声:“今日之事多谢赵大公子的帮忙。”
“我不过是为了晚楼,千户大人客气了。”赵苏彧浅笑着,拱了拱手,离开。
而赢夙则是前往了皇宫。
——
赵家。
赵晚楼回来,恰好遇到下朝的赵闰。
赵晚楼看着一身官府的赵闰,这算是知道自己真正身份以来,第一次单独碰面赵闰。
“大伯。”赵晚楼喊了一声。
赵闰轻嗯一声后,直接往赵府大门而去。
赵晚楼跟在身后。
“此番回来是有事吗?”赵闰轻声问道:“你父亲应该快抵达云阳,若是觉得帝都烦闷了,你也可以回云阳住一段时间。”
在赵晚楼的记忆中赵闰对她一直是这样的态度,不冷漠也没有过多的亲和,就像一个长辈一样,只是后来她也慢慢明白,这个男人在暗中对她做了很多大保护,就好比,让她跟在赵循的身边好比在这帝都,就算是在他眼皮下,他也觉得在云阳好一些。
“我回来是见大伯的。”赵晚楼直接说道。
赵闰倒是第一次听到赵晚楼说要见他的话,脚步都放慢了许多,他侧眸看着身后的赵晚楼,蹙眉:“见我做甚?”
“因为这两日发生了一些事情,就想着大伯一定知道一些真相,便来问问大伯,如果大伯能慷慨一回告知侄女一些真相,那侄女肯定会感激不尽。”赵晚楼的言语恭恭敬敬,也带着无比的疏离。
赵闰停下了脚步,深深的看着赵晚楼,头一次让他觉得虽然有着与那个女人相似的脸,性子却像他的赵晚楼,笑了起来:“感激不尽?你想知道什么?”
赵晚楼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赵闰这是要告诉她?
“如果我说我想知道晋宁郡主的事情,大伯会不会告诉我?”赵晚楼挑眉问道。
“你母亲的事情?”赵闰一点也没有意外,脚步挪动,走进赵府。
赵晚楼跟着赵闰的脚步。
幽兰与弄竹全身都紧绷着,这也是第一次姑娘与大爷这么亲近的说话。
赵闰并没有回院子,而是朝着花园的方向走着。
“你母亲是个很极端的人,我认识她的时候还是个被你外祖母护着的温室花朵,后来在西凉遇到了很多事情,就变成了一个很疯的人,我本以为自己所做的是在救她,把她从水深火热西凉给带走,后来我才明白,就算西凉那是火坑,你母亲也甘愿在那个地方,那个地方有着她爱着的人,无论我做什么,你母亲都会觉得是因为我把她害成的那个样子。”
“她糟糕的人生,仿佛是我赐予她的一般。”
赵晚楼听着赵闰自嘲的语气,拧眉。
赵闰回眸看向赵晚楼:“你母亲从来就不喜欢你,你知道这个真相后,会不会很伤心?”
“我对她也没什么感情。”赵晚楼直接说道。
赵闰有些不相信,赵晚楼这样的干脆,倒显得这些年来他可以的隐瞒,刻意的不让府中的人提起齐雪宁一点也没有入赵晚楼的眼。
“你不在乎你的母亲吗?”赵闰有些不相信:“这府上的姐妹,谁都和她们的亲生母亲有感情,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要是你母亲能好好的活着,你们也会和像府中的姐妹一般?”
“那又如何?”赵晚楼轻笑,深深的盯着赵闰:“大伯应该是不记得,我的母亲每每看着我的时候都有一股冷意,有时候甚至有着杀意,不过这种感觉已经很久远了,久远得我都想不起来我母亲的面容,所以大伯,我从来就没有羡慕过府中姐妹有亲娘。”
闻言,赵闰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以前他一颗心都放在齐雪宁身上,从来没有在意过赵晚楼的感受,后来齐雪宁太过偏执,他也想到的是不能让赵晚楼在这府上受别人暗害,他最不放心的就是自己的母亲和王氏,所以把赵晚楼给弄到了云阳。
他还担心赵晚楼会因为他的缘故,会因着她的母亲,讨厌他。
“我想知道,我体内是不是被我的母亲下了毒。”赵晚楼深深的看着赵闰:“是不是,下了苗疆的蛊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