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寻女（一）

却说燕儿和雀儿同两个路过的小丫鬟说闲话说迷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身边少了个人，忙作辞，从竹林小径一路走出来，一面走一面问路过的丫鬟可看见一着红夹袄的小丫头，她们都说没瞧见，燕儿着了慌，怨怪道：“都是你，非得同你妹妹说话，把人看没了，回头二爷知道，怕要剁了你我做下酒菜呢！”

雀儿悠哉悠哉地走着，“慌什么？肯定还在园子里，细细找就是，还能丢了不成？”

燕儿无话，两人就这样寻了大半个园子也没寻着人，终于雀儿也慌了，她拉着燕儿去就近的池塘边找寻，没看见池塘里有什么，略松了口气。

如此寻了两盏茶的功夫，才听见一看橘园的老妈妈说小满去了老爷院里，她们便又去那儿找寻，可守门的说小满早跟随夫人出了院子，于是她们只得去汀兰院问询，却听孙妈妈说夫人半途便与那孩子分开，回来看账本了，并不知那孩子去了何处。

燕儿和雀儿两个彻底慌了，忙回听风院向张嬷嬷认错讨主意。

正屋里，秦煜睡得浅，听见外头叽叽喳喳的几声，不耐地翻身坐起，将垂在肩头的发往后一挠，“什么事？”

张嬷嬷忙快步进屋，神色微微慌乱，“二哥儿，燕儿和雀儿没顾好那小丫头，人不见了，不过应当还在园子里，老奴正派人找寻。”

秦煜听了这话，困意全消，立即命燕儿和雀儿滚进来。

两个小丫鬟战战兢兢从外进来，低着头跪伏在秦煜面前，抖如筛糠，“二爷，奴婢……奴婢没留心，把那小姑娘弄丢了，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秦煜指着她们，“人若丢了，你们的命也就不必要了！燕儿，去汀兰院将此事告诉夫人，请她调动阖府的丫鬟小厮找寻小满，雀儿去各大角门仪门后门处问问，可有小孩子出门了，快去！”

燕儿和雀儿两个颤抖着应是，忙忙起身下去办差了。

秦煜趿拉着软鞋起身，拉了拉略褶皱的衣襟，也要出门。

张嬷嬷忙上前阻拦，“哥儿眼睛还是红的，不如回去睡饱了再说，那小丫头能丢到哪儿去，横竖在这园子里，晚些便寻着了。”

秦煜推开张嬷嬷，径自出门，命听风院剩下的几个婆子丫鬟，去府里有水有沟，山石险要之处找寻小满，他自个儿则背着手在檐下来回踱步。

其实比这要紧的事儿他都历过，唯独这一回，他右眼皮子急跳，心头惴惴不能自已。

果然，午饭时分，丫鬟婆子们陆续回来禀报，婆子们说把府里危险紧要处寻遍了，没瞧见小姑娘的身影；燕儿说夫人已下令全府搜查，另外角门仪门二门处的婆子都问了，有两个说见过小满。

秦煜立即命：“把人请进来，”说罢门帘一挥进了屋，在八仙桌前坐下，右手四指迅疾地点着桌面。

不多时，两个着灰蓝色撒花夹袍的婆子进来，向秦煜行礼。

其中一个低着头不敢看秦煜，细声细气道：“回二爷的话，大约……大约一个时辰前，老奴看见夫人领着一扎花苞头的小姑娘从老爷院里出来，同她去望月亭吃了几块糕点，大约有事，后头夫人回汀兰院去了，只留那小姑娘在亭子里玩耍，老奴没留心，过了会儿再看时，小姑娘便不知去向了。”

另一个婆子则沉稳得多，她道：“二爷，老奴是东边角门守门的，大约半个时辰前，一着红袄的小姑娘过来央求老奴放她出门，说要回家找娘亲，老奴以为是府里哪个妈妈的女儿，带到园子里玩耍走丢了，便不许她出去，让叶妈妈领孩子去园里寻她娘，角门便只剩老奴一人在守，不多久夫人的白猫过来，蹿出了门，老奴只好出去找寻，后头把猫寻回来，叶妈妈也回来了，她说那小丫头片子鬼灵精，把她骗了，自己不知跑哪儿去了，老奴想着，其间有一盏茶的功夫东角门无人看守，那丫头怕是从这儿跑走了，老奴有罪，请二爷责罚！”说着，跪了下去。

秦煜眉头愈蹙愈深，心道人要出了门就难办了，于是他立即命这守门的婆子，“我记得东角门连着一处巷子，你同叶妈妈去巷子里问问可有人看见她出去。”

那婆子应是，立即起身下去办差。

此时已是午饭时分，李妈妈端了饭菜过来，秦煜无心用饭，摆手命她出去，如此心烦意乱的又等了小半个时辰，再无旁的消息进来，燕儿和雀儿在门外跪着，心里怕极了，忍不住哭起来，秦煜听得烦躁，命她们自去屋里哭。

终于叶妈妈带来消息，说巷子里有几个妇人看见过一着红袄的小丫头，有说跟了个高大的男子坐马车往东街去了的，也有说跟一群小孩子跑出巷子去玩耍的，还有说那孩子哭着在巷子口坐了好一会儿的，不一而足。

听如此说，秦煜更以为小满出了府。

一个小丫头，在这人生地不熟，万一叫人贩子拐去，或走丢了，他可怎么向秋昙交代？

于是，他立即命二门外的小厮在平南侯府方圆二里之内搜寻小满的踪迹；又派人去通知衙门，说平南侯府走丢了个小姑娘，甚至他亲自画了张小满的画像，命衙门派人找寻；而他自个儿则快马加鞭去了城防营，也给了一张画像，请其务必严查进出城门的行人。

如此一折腾便折腾到了黄昏时分，小满还没丁点儿消息，秦煜不得不去了芙蓉斋。

此时铺子正要打烊，伙计们陆续回家去了，只有秋昙一人在柜台后核账，原本这账早该核完的，只不知怎回事，今儿一下午她打算盘总出错。

一串沉重的脚步声传来，秋昙猜到是秦煜，抬眼看向门口那着石青色直裰的男人，夕阳的余晖在他右脸颊上镀了一层金，看不清神色。

“一个人来的，不带那十一个小妾来照顾我生意？”秋昙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