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还真是煞风景啊

宣政殿中，一副君臣相得的情景，气氛很是融洽。

“陛下，之前微臣还对二郎下南洋颇有微词，如今看来还是楚王殿下高瞻远瞩，居然在南洋获得了如此良种啊。”

房玄龄几个从稻田里离开之后，就进宫求见李世民了。

几个大臣一起把那水稻夸得跟一朵花一样，让原本还有点对产量有所怀疑的李世民都完全相信了水稻的高产。

“宽儿也是错打错着。这一次南洋稻种的引入，遗爱也是立了大功，等今秋成婚以后，予除太府少卿，让他可以在长安城跟高阳好好的过日子。”

李世民之前把高阳公主许配给房遗爱，完全是出于拉拢巩固和房玄龄的关系考虑，不过，现在他开始对房遗爱本人也有点兴趣了。

说起来，也难怪高阳一听自己的夫婿是房遗爱的时候，那么的不乐意。

实在是房遗爱以前的名声不咋滴啊。

也就是这几年跟着李宽混了，似乎混出了一些名堂。

特别是去了倭国和下南洋之后，整个人的变化很大。

“陛下，先是菘菜，再是高产水稻，看来这作物的产量，还有不少的增长空间可以挖掘啊。”

戴胄莫名的开始对观狮山书院的农学院感兴趣了。

他年纪已经不小，最多干一年，明天他就准备致仕了。

要是到时候能够去到观狮山书院当个教谕，疗养余生，似乎也不错。

“陛下，河东道八百里加急！”

李世民正爽着呢，却见兰和急冲冲的带着一份奏折过来。

还真是煞风景啊。

房玄龄等人立马把眼神都转移到了李世民身上，翘首以盼的想要知道河东道出了什么事情了。

八百里加急，一般来说，不是大的天灾就是叛乱，亦或是外敌入侵。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大家希望看到的场景。

“嘭！”李世民将奏折使劲的摔在了桌上，“夷男此獠，着实可恶！”

“陛下，薛延陀又骚扰我大唐边疆了？”

房玄龄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的神情。

自从贞观四年李靖带兵灭掉了东突厥之后，薛延陀的势力就暴涨，如今过了将近十年，哪怕是大唐要出手对付它，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搞定。

房玄龄倒不是担心大唐打不过薛延陀，而是不想破坏大唐如今蒸蒸日上的发展势头。

对付拥有控弦之士二十万的薛延陀，大唐至少要出动十万大军，十几万劳役，才有可能取得全胜。

如今别说长安城的各个作坊用工很紧张，就是关中道，也没有什么闲人。

这要是真的发生了战事，影响太大了。

“夷男亲率十万大军，接连灭掉几个东突厥的部落，这是不把大唐，不把朕这个天可汗放在眼里啊。”

虽然是薛延陀和东突厥之间发生的战事，但是东突厥如今可是大唐罩着的，薛延陀此举，跟直接攻打大唐也没有太大的差别了，也难怪李世民会大发雷霆。

这要是西突厥或者高句丽出兵了，李世民心里还能好接受一些。

可是薛延陀可是臣服在大唐脚下，是靠着和大唐一起灭掉东突厥才真正崛起的汗国，如今似乎有了成为另外一个匈奴，另外一个突厥的模样。

是可忍，孰不可忍？

“陛下，微臣谅这薛延陀如今也不敢直接攻打我大唐，只是在边疆做做手脚。如今大唐到洛阳的水泥路已经修建好，洛阳到晋阳的水泥路也快要修好了，微臣建议立马启动晋阳到朔州的水泥路修建，等着水泥路修好了，再择机出兵薛延陀。”

房谋杜断，房玄龄的主意还真是信手拈来，很快就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当然，这其实也是在间接的反对现在和薛延驼开战。

不过，房玄龄的观点，站在理性的角度来考虑，也不能说就是错的。

毕竟薛延陀现在攻打的东突厥的部落，虽然大唐也难堪，但是等到水泥路修通到朔州之后再出兵的话，后勤补给会方便很多。

那些将领有时候不会去考虑打仗的成本，但是作为尚书左仆射，房玄龄是必须考虑的。

看看当年的汉武帝和匈奴作战，虽然总体来说取得了很大的成功，但是多年的战争打下来，基本上也把几代帝王的积蓄给打没了，为继任者埋下了巨大的隐患。

这也是明明匈奴已经处于弱势了，大汉还是会答应继续和亲的原因之一吧。

“陛下，微臣也赞同房相的观点，眼下不宜发起大规模作战。”

只要不打仗，戴胄这个户部尚书都是支持的。

眼看着户部好不容有了一点积蓄，这要是战事一开，立马就没了。

“朕欲重新允许东突厥成立汗国，让他们重新回到黄河以北居住，抗衡薛延陀，众位爱卿意下如何？”

李世民的这个想法，倒也不是心血来潮。

历史上也是在今年，东突厥汗国重新成立了，算是大唐庇护之下的一个藩属国。

不过，在长安城里被养了十来年的突厥贵族们，很多都已经养废了。

刚开始的时候居然都不敢往北移，怕被薛延陀人揍，拖了一年才在大唐的支持下回归故土。

结果，李世民册封的这个可汗能力太差了，不能服众，干了几年又跑回长安城跟着李世民混了，最终死在了征伐高句丽的战场上，让人不胜唏嘘。

“陛下，短期来看，这是一个好办法。可是以后东突厥人会不会……”

房玄龄有点犹豫。

“长久考虑，其实还是要让我大唐子民移居边塞，这才能彻底的稳住边疆局势，否则，不管是薛延陀人，还是东突厥人，最终都是靠不住的。”

温彦博早年就是不支持把东突厥人安置在大唐境内的边境地区，现在也仍然不赞成。

至于李世民提到的让东突厥人移居故土，虽然可以牵制薛延陀人，但是总感觉当年的作战就白费力气了一样。

“夷男如此行径，如果我大唐没有任何反应，必然会让他们更加嚣张。”

李世民倒也理解房玄龄他们的想法，但是任由局面恶化下去，也不是他能忍受的。

“陛下，之前楚王殿下不是给大家展示了黑火药吗？可否派一队精锐骑兵，使用黑火药给薛延陀人一点教训，让他们安分几年，然后再择机荡平薛延陀各地？”

眼看着李世民是不肯善罢甘休了。

房玄龄便再次抛出了另外一个提议。

那个黑火药的威力有多大，房玄龄可是亲眼目睹了的。

就连见多识广的自己都对黑火药的动静那么诧异，如果出现在薛延陀人面前，人家指不定以为是天神下降了呢。

只要用的好，哪怕不能再次创造当年楚王殿下在凉州以少胜多的局面，也能让薛延陀人投鼠忌器。

“对啊，陛下，工部不是新设了一个火药局吗？听说一直在研制楚王殿下说的那个霹雳弹，只要遴选几名猛将，带着几千精锐骑兵，用好了霹雳弹，说不定就能收到奇效呢。”

戴胄当日也是在场的，自然支持这种耗费比较小，又能达到威慑、教训薛延陀人的方法。

“兰和，去把宽儿召进宫来！”

李世民直接用行动表明了自己对房玄龄和戴胄的建议的认可。

但是，大唐没有任何一个将领是用过黑火药的，那霹雳弹也是李宽提出来的，这场战事怎么搞，还真得好好听听李宽的意见。

有了击败西突厥和吐谷浑的战绩，朝中已经没有谁会认为李宽是那种对兵法一窍不通的纨绔子弟了。

……

李宽兴冲冲的来到了大明宫。

今天上午才刚刚邀请房玄龄他们来看早稻的收割情况，陛下现在就让自己进宫。

这个效率，有点高啊。

“见过陛下！”

李宽到了宣政殿之时，李世民正在跟一众大臣商讨着事情。

不过，除了房玄龄、温彦博、戴胄之外，李宽居然看到了李靖、尉迟恭等几位武将。

商讨水稻推广，也要军方出马？

李宽心里忍不住打起了一个问号。

没等李世民搭理自己，阎立德等几名大臣也在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了殿中。

李宽隐隐感受到今天的这个召见，似乎有点不大一样啊。

看李世民的脸色，也不见多少喜悦。

按理来说，南洋水稻的产量比现行的水稻高了差不多一倍，他应该很开心才对的啊。

眼看着人差不多到齐了，李世民面无表情的说：“兰和，你来把这奏折中的内容念一遍。”

“薛延陀攻打东突厥？”

兰和材念了一个开头，李宽就反应过来为何李世民的脸色不好看了。

这薛延陀，当初可是大唐的盟友，他们能够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大唐功不可没。

如今居然养出了一只白眼狼，难怪李世民觉得脸上无光。

“好了，薛延陀如此行径，玄龄提议等晋阳到朔州的水泥路修好之后再考虑大规模用兵，但是为了威慑夷男，提议安排一支精锐骑兵携带霹雳弹，给他们一个教训。阎爱卿，火药局的霹雳弹准备的如何了？”

刚刚已经跟房玄龄几个讨论过了，所以李世民也没有再让大家重新商讨一下怎么对应，而是直接讨论小规模精锐骑兵出击的事情。

“陛下，这黑火药的运输非常不便，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祸；哪怕是制作成霹雳弹，也需要非常注意保存和运输，所以火药局暂时只制作了一部分用以测试。”

阎立德实话实说，也不敢虚报功劳。

“那目前测试的情况，霹雳弹是可以用还是不可以用？”

李世民不关心过程，只想知道结果。

阎立德：“陛下，用来守城的话，是可以使用的；但是用来野战，可能比较麻烦。”

李世民：“有什么麻烦？”

阎立德：“霹雳弹需要火折子点燃引线，并且怕水怕潮湿怕颠簸，如果在野外使用，很难发挥它的威力。”

“野外作战，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兵，要把霹雳弹投放到敌人头上，都意味着距离不能太远。但是距离太近的话，又会伤到自己，短时间内，霹雳弹是很难用以大规模的野外作战的。”

李宽有点明白李世民为什么把自己也召进宫了。

所以也不等他问自己，在阎立德说完之后，便站出来补充。

“没错，霹雳弹的威力再大，如果不能有效的投放到敌军那边，也是没有用处的。”

阎立德感激的看了一眼帮自己解围的李宽。

李世民听了有点失望，“霹雳弹只能用来守城？”

“陛下，目前来看，霹雳弹最适合用来守城。但是黑火药却是不止可以用来制作霹雳弹，用的好了，在户外也是有用处的。”

李宽再一次的想到了自己的热气球营，如果配合着炸药包一起使用，威力应该比火油弹还要厉害吧？

那火油弹，除非对方在相对密闭的区域，才能起到比较大的战果。

如果是在茫茫大草原中，他的威慑力就要大为减少了。

并且，起火的话，那种场面远远没有爆炸来的吓人。

对于这辈子只听到过打雷这种巨大声响的薛延陀人，如果一个炸药包从天而降，哪怕是没有命中，那个爆炸声也能引起很大的骚乱。

特别是对于马匹，没有经过特别的训练，很可能直接就被爆炸声惊吓了，到处乱跑。

“宽儿，如果只有三五千骑兵，要给薛延陀人一个教训的话，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这个时候，李世民也懒得去细细追究李宽到底什么情况下，黑火药才能在户外发挥威力。

他最关心的就是到底能不能以少胜多的给薛延陀一些颜色看看。

要是这个办法能够成功，那么以后大唐对付很多边疆冲突，都是可以使用这个办法了。

“办法自然是有的……”

“别绕圈子，直接点。”

李宽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世民给打断了。

不过，李宽倒也不以为意，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在那说明，“陛下，薛延陀真珠可汗此次带着十万大军侵扰东突厥部落，如果只是出动几千人就给他们一个教训，必须要靠出奇制胜，并且还有一定的偶然性。”

“楚王殿下，怎么个出奇制胜法？”

李靖有点好奇的看着李宽。

是实在话，哪怕是李靖，此时此刻也没有把握只靠几千人就给薛延陀一个惨痛教训。

人家东突厥人也不是吃素的，如今居然被薛延陀人暴打之下毫无还手之力，可见薛延陀人的战斗力还是很不错的。

除非拼着几千骑兵的性命不要，才有可能在十万大军之中给薛延陀人一个教训。

但是这显然不是李世民希望看到的结果。

“热气球，将黑火药和热气球结合起来使用，用的好了，自然就可以给薛延陀人一个惨痛教训。”

李宽习惯了后世一有战争，就先出动空军的节奏，首先就想到了自己的热气球营。

相反的，李靖他们虽然作战经验丰富，兵法也比李宽研究的更加透彻，但是对于热气球营的使用，却还是不习惯。

当然，这也跟唐军里头没有太过重视有关。

在李靖他们看来，李宽当初虽然利用热气球营在凉州给了西突厥人一个惨痛教训，但是那里面有着太多偶然和不确定性。

所以一直不是特别重视热气球，哪怕是有些军中有热气球，也是主要用来侦查而已。

“热气球？这玩意除了你的护卫队装备了几十个，其他地方还很少见啊。”

“陛下，微臣的护卫队里头，虽然热气球只有几十个，但是会操作热气球的人却是有百人之多。紧急赶制一百个热气球，就已经足够了。”

李宽脑中冒出一副上百个热气球飘在空中，不断的朝薛延陀人头上仍炸药包的情况，画面似乎……

“陛下，我大唐猛将如云，区区一个薛延陀，哪用得着让楚王府的护卫也上战场？”

程咬金看到李宽似乎又有要出征的意思，连忙站出来阻止。

陛下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这次出兵只有几千人，而薛延陀人却是有十几万人。

真以为人家能够纵横草原是靠着运气啊？

一个不小心，几千人就全军覆没了。

程咬金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受寡呢。

“知节，朕没说要让宽儿出征呢。”

李世民一听程咬金说话，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陛下，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楚王府的护卫，随时听从朝廷的调遣。”

“楚王殿下，你这是以为自己打过几场仗就很了不起了吗？长安城中比你厉害的人还多着呢。”

程咬金听了李宽的话，肺都要气炸了。

这个家伙怎么就这么不叫人省心呢，干什么不好，非得想着上战场？

你是一个亲王，就乖乖的在长安城做你的王爷不好吗？

“知节，且听宽儿说完。”

李世民自然是不想李宽亲自带兵去完成这么危险的任务的，但是李宽也没有说要自己带兵出征啊。

以他对李宽的了解，真要是有这个心思，李宽就不会是这么说话了。

李世民猜测的没错，李宽这回着实没有自己出手的意思。

不说战事顺利还是不顺利，单单来回的路途就至少需要一个月。

这要是没有成亲，没有孩子，那自己说不定会亲自出马，如今啊……

温柔乡，英雄冢啊。

出主意我来，动手还是别人去吧。

“陛下，微臣府上的薛礼，箭法超群，勇冠三军，又熟读兵法，当初在吐谷浑，他是攻下且末城的首功之人，微臣举荐薛礼担任此次行军总管。”

薛礼这么一名猛将，李宽觉得还是要给他机会的。

特别是如今他迎娶了李雪雁，总不能一辈子都在楚王府做一个护卫统领。

这次的行动，在很多人看来可能是凶多吉少，但是李宽却是有七八成把握能够获得不错的战果。

空袭虽然没有办法打败一个国家，但是却是可以非常有效的给他一个惨痛教训。

“楚王殿下，你这还真是举贤不避亲啊。不过薛礼的水平着实不错，如果再有一名老将配合着行动，可能会更稳一些。”

李靖也是知道薛礼的身手的，不过考虑到他终究是没有单独领兵作战的经验，保险起见，还是让他当副手出战会好一些。

“着实如此，药师这个建议老成持重。”

李世民不反对李宽推荐薛礼带兵，本身他也是听说过这号人物的。

再说了，严格说来，这次的活可不是什么好活，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性命给搭上去了呢。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微臣提议苏烈为行军总管，薛礼为副总管。”

虽然征伐吐谷浑的时候，苏烈刚开始对李宽抱着怀疑的态度，不过到了最后，李宽基本上还是把这名猛将给降服了。

有苏烈和薛礼这两个万人敌一起联手，哪怕是有什么意外，李宽也会放心很多。

“苏烈？行吧，那就苏烈吧，兵马干脆就上次跟你去吐谷浑的前锋营吧，苏烈和薛礼都比较熟悉。”

李宽这是第二次点了苏烈出征，李世民干脆彻底放权。

只要把薛延陀人收拾了，些许细节他就不关心了。

“阎尚书，那一会可就要麻烦你了。”

炸药包的制作，李宽准备让火药局去搞定吧，自己提供一些思路就行了。

这种装载量比较大的东西，也不是自己王府那个实验室可以满足产能的。

再说了，这要是中间出个什么意外，自己岂不是……

“楚王殿下请放心，热气球也好，黑火药也好，工部都会全力配合制作，一定不会耽误大军出征。”

兵贵神速，不管是什么时候，这个道理都是没有错的。

虽然李宽不是统帅，但是苏烈和薛礼什么时候出征，他还是说得上话的。

这几天，看来有得忙了。

至少空中轰炸的一些战术和观点，自己还是要找时间给苏烈和薛礼两位主将好好的说一说，可别到时候羊入虎口了。

眼看着事情总算是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李世民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宣政殿中讨论的事情就和李宽没有什么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