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吴杰就带着自己经过增员的三万兵马出发了。
作为河东郡的郡守,巴宁理所当然的相送出城,并且发表了一番希望老弟能够胜利归来,为我大魏收复西河郡之类的祝福。
安邑城墙之上,一老一少正在默默的注视着这支浩浩荡荡西进的大军。
“师傅,你真的觉得吴杰能够取胜吗?”
说话的人是张仪,经过了两年的时间,当年的稚童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小少年,虽然还是少年,但或许是因为跟在鬼谷子身边多年的缘故,看上去倒也颇为沉稳。
而在张仪身边,鬼谷子捋着白色的胡须,露出了微笑:“吴杰此人原本就十分擅长谋划,再加上你孙膑师兄精通战阵之道,两人相辅相成,虽然秦军数量更多实力更强,但魏军取胜的可能性应当超过六成。”
张仪想了想,道:“可是师傅前不久不是刚刚说了,安邑城之中的这两万人马完全就是一群杂鱼,根本不是秦国人的对手吗?”
鬼谷子笑了起来:“所谓士卒,无非都是两手两脚,虽能因训练而增长技艺,但归根结底还是要靠领兵者何人。卫鞅身为秦国左庶长,其人所擅长者乃是变法而非领兵,若是变法成功之后秦国的兵力自然强盛,但如今变法尚未大成却是不行。
反观吴杰和你孙膑师兄,论及变法之道自然是远远不及卫鞅了,但说到战阵之道,怕是五个卫鞅加一起也不如你吴杰和孙膑师兄两人,疆场厮杀和变法毕竟是大有不同的。
为师之所以认为魏军胜率只有六成,乃是因为魏军除了吴杰所率领的那一万人之外,河东郡这边的两万人马战斗力实在是过于低下了一些,若是吴杰能从陶邑战场带来三万精锐,则此战不需要开打为师都可断言吴杰必胜了。”
张仪信服的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道:“其实弟子一直有一些疑惑,不知能否向师傅请教?”
鬼谷子看了身边的小徒弟一眼,道:“但说无妨。”
张仪道:“师傅为何要让人在魏王面前进言,使其将吴杰调来西部?”
鬼谷子笑道:“这可并非是为师让人去劝谏魏王,为师也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不过魏王对吴杰的印象便在那里,只要为师让人稍加引导,吴杰被调离陶邑就是很自然的事情。至于为何要调离陶邑嘛……自然是因为吴杰此人留在陶邑战场,可能会影响到为师的谋划。”
张仪露出了吃惊的神色,道:“难道师傅觉得吴杰留在陶邑便能够改变整场战争的结果?”
鬼谷子叹了一口气,道:“为师原本也不觉得吴杰有那个能耐,不过这几件事情下来,能够看出吴杰此人虽然看上去似乎有些冲动暴躁,但事后每每思之,却又觉得其人当时之所作所为都颇合最终结果,十分古怪,不得不防啊。”
张仪细想这些年来在鬼谷子身边的所见所闻,不由得点了点头,道:“师傅所言确实有理。那师傅又为何要特意去提点那巴宁,让他在吴杰面前说出那样的一番话呢?”
鬼谷子沉默了一下,笑道:“因为那样的话,便能够牢牢的将吴杰的注意力集中在这西部战场之上了。只要吴杰能够好好的打他的秦国,不影响为师在陶邑那边的谋划,就算是秦国被他打残了又有何妨?如今魏都东迁,魏国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吞并秦国的了。好了,西部的事情便到这里,且跟为师赶去大梁,那边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为师去做呢。”
师徒两人一前一后走下城墙,远远的还传来了张仪的声音:“师傅,这件事情完了,大师兄应该也能出任相邦了吧?到时候我们是不是要去见他一面?”
“……日后再说。”
当看到风尘仆仆的孙膑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吴杰显得非常意外:“你怎么会在这?”
孙膑没好气的看了吴杰一眼:“我怎么不能在这?难道你觉得我应该在某个乱葬岗不成?”
让孙膑没想到的是吴杰竟然点头了:“老实说我之前还真有过这样的怀疑来着……行了,说正经的,怎么回事?你这个郡尉怎么当的,就算是郡守被俘虏了,也不至于被人半天就打下少梁城吧?”
孙膑叹了一口气,道:“我要是当时在少梁城,秦国人自然是没有那么容易就破城的。”
吴杰惊讶的看着孙膑:“你不在?大敌当前,你一个郡尉居然不在少梁城?”
孙膑呸了一声,道:“还不是你害的?那个魏昂明显就是中山君的人,来了西河郡没几天就找了个借口把我赶出少梁城,打发到阴晋了。秦军一来,我带着四千阴晋守军前往少梁城支援,结果才走到半路就听到少梁城破的消息,然后我退到了蒲阪,听说了有一位名叫吴杰的大将军来拯救西河郡了,特地前来拜见一番。”
吴杰哟了一声,惊讶的看着孙膑:“没想到啊,这才多久不见,你都会挖苦人了。”
孙膑耸了耸肩膀:“都是某位前任领导教的好啊。”
两人对视大笑。
半晌过后笑声止歇,吴杰用力的拍了拍孙膑的肩膀:“能看到你真是太好了,我就担心你被秦国人抓去了呢。”
孙膑嘴角微微翘起:“秦国人?怕是还没那个本事。”
两人策马并肩而行。
吴杰道:“行了,先不说那些了,说说现在的战局吧。”
孙膑叹了一口气,道:“哪里还有什么战局?现在整个西河郡都已经是秦国人的了。上郡那边又完全联系不上,所谓的西部三郡,其实现在就你手里的这支部队还能够和秦国人掰掰手腕了。”
吴杰哦了一声,笑道:“放心吧,有我就够了。”
孙膑看了吴杰一眼,道:“还得有我。”
吴杰笑道:“那是自然。”
灿烂的阳光下,三万魏军浩浩荡荡一路向西,红色的旗帜在空中高高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