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中年妇人凑近王闻山耳语了几句,就见王闻山与颜老夫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那妇人便悄悄退下了。
萧谨言识得那妇人是颜老夫人身边的桂枝嬷嬷,老夫人这是做什么?正疑惑着,就听颜老夫人开口道:“大房的丫头小子都在这儿吧?这香今儿个头一回用?”
小丫鬟道:“回老夫人,应当是的,奴婢早先从没闻见过这个味道。”
“那你可知这香是从哪儿来的?”王闻山捋了捋胡子道。
“奴婢……不知道,这就得问锦绣姐姐了,夫人内间的用品物什都是锦绣姐姐备的。”
“那是不是能说明不是姨娘做的了?”颜舒良颇为担忧,“姨娘不用香料的。”
萧谨言凝眉,幽幽道:“还不能,柳叶桃还是明显指向孟姨娘,即便是别人送的香也不能排除孟姨娘的嫌疑。”
萧谨言话音刚落,就见璎珞“扑通”一声跪下,眼眶微红,同众人道:“不是孟姨娘!孟姨娘碰不得香粉的,姨娘只要一沾过分香的东西就会不停地打喷嚏,所以连脂粉也挑无味的使,宁可不用也不买加了香料的。”
“姨娘喜欢花草,就图那一个好看。柳叶桃香气重,所以平日里孟姨娘极少接近那棵花树,只是偶尔在院子里走走。”
“奴婢知道奴婢自己也有嫌疑,但这柳叶桃已经在春华院种了十年了,柳叶桃有毒奴婢是今日才知道的,前些日子还摘了几朵当头花使,这事儿和奴婢同屋的香云可以作证。孟姨娘也是才知道,不然就冲少爷小时候总爱摘那花玩儿,姨娘也断不会把那花树留下的。”
这头李书朗已经帮着给锦绣灌下了绿豆汤解毒,锦绣中毒不深,只是从大夫人昏厥开始就一直神经紧张,一下子毒素蔓延得更快,虽然四肢无力倒地但头脑还是清醒的,方才众人说的都有听到。
“流苏。”锦绣勉强开口道,“是流苏前日给的。”
颜舒良不敢置信,流苏是他的侍女,平日里和小厮石岩一起帮着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要说是流苏下毒害母亲,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流苏图什么。
颜老夫人闻言皱了皱眉,随即吩咐道:“去把流苏叫来吧。”
小厮们得了吩咐,赶紧去寻流苏,不多时便领着一名娇小清秀的小姑娘进了院儿。
“见过王大人,见过老太爷、老夫人,见过老爷、少爷。”
萧谨言端详了一会儿这个流苏姑娘。
小姑娘现在是强装镇定,手虽垂在身侧,却微微颤抖着,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摆,呼吸起伏很明显,眼神躲闪。
“流苏姑娘,你前日可送过熏香给锦绣?”王闻山背过手询问流苏。
流苏轻轻咽了口唾沫,答:“奴婢送过,是给大夫人安神用的。”
“这些东西不都有管事采办吗?为何是你送啊?”
“回大人,奴婢的姐夫是制香的师傅,有好用的熏香奴婢就会拿回来分给其他姐妹一起用的……前几日闲聊的时候,锦绣姐姐说大夫人最近总是睡不安稳,所以奴婢便求了姐夫拿了些安神香回来。”
“什么安神香要加毒花啊?”颜老夫人厉声喝道。
流苏被吓得一个哆嗦,梗着脖子道:“老夫人明察,不是奴婢加的柳叶桃啊!”
萧谨言玩味一笑道:“流苏姑娘,你怎么知道熏香里加的是柳叶桃啊?”
颜大夫人中的是柳叶桃的毒一事是王闻山到访后询问得知的,当时前院只集中了颜家大夫人和孟姨娘两个院里的仆从,流苏显然不在其中。
众人皆用审视的目光盯着流苏,流苏软了腿脚,跌坐在地上颤抖着声音申辩着:“奴婢是刚刚听说的……柳叶桃在孟姨娘院里……奴婢……和奴婢八竿子打不着啊……”
就在这时,贺青的声音突然远远地传了过来:“流苏姑娘是吧?姑娘你就别费劲儿了。”
萧谨言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贺青悄悄摸摸地出去了,这才刚刚回来。
“呦,姑娘这绣花鞋挺好看啊。”贺青快步走开,冲王闻山行了一礼,身后跟着桂枝嬷嬷,“就是这鞋面上怎么沾了这么多泥点子呀?”
桂枝嬷嬷瞥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流苏,回到老夫人身后朗声道:“春华院外柳叶桃的位置果然有脚印。”
“还是女子的小脚印。”贺青补充到。
众人看这状况都心下了然,下毒之人是流苏没跑了。
“流苏姑娘,随本官走一趟吧。”王闻山招呼贺青带着几个捕快把人押走,“颜老将军,这丫头本官就带走了,孟姨娘您还是先将人放出来吧,待本官审过流苏,若与孟姨娘有关再收监不迟。”
颜道长叹一口气,道:“便如此吧,家中丑事劳烦王大人了。”
王闻山一行人收拾着便要离去,这头李书朗也收拾好了药箱,又对着颜无棱嘱咐着:“颜将军,尊夫人一会儿醒了只能用些清淡的,药每日两次服用,切不可忘记。”
颜无棱诚恳地深鞠一躬:“我记住了,多谢李大夫了。”
李书朗顿了顿,又道:“夫人的寒症似乎很多年了,该吃的药还是要坚持吃啊。”
颜无棱一愣,道:“多年前看诊的大夫就说这寒症治不好的……”
“将军,世事难违有心人。”
说这话的时候,李书朗的神情格外虔诚,颜无棱不由得跟着点了点头。
“爹!柴房钥匙拿来,我去接姨娘出来!”
颜舒良已经等不及要去摸他爹的钥匙救他亲娘出柴房了。
萧谨言寻思着孟姨娘应该没事了,便同颜舒良打了声招呼,和颜家的长辈们告辞了,追着王闻山去听堂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