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致命熏香

李书朗闻言拨开众人，正瞧见锦绣嘴唇灰白毫无血色，嘴角淌着一道涎水，四肢绵软地瘫倒在萧谨言怀中，赶忙快步走去，蹲下身子翻看了锦绣的眼皮，又伸手搭上手腕把了把脉。良久，朗声问道：“可还有绿豆汤？”

一名婢子赶紧答道：“有的有的，大夫人用完，厨房里还剩下些。”

“速去取来给这姑娘服下吧。”李书朗给锦绣整理好衣袖，擦去涎水，站起身来又道，“这姑娘也是中了柳叶桃的毒。”

颜老将军与老夫人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就听颜舒良忽地喊了起来：“锦绣也中毒了就说明不是因为姨娘做的点心有毒啦！”

众人也都明白，一般情况下作为婢女的锦绣是没有机会吃给当家主母做的点心的，当然，也只是一般情况下。

李书朗却是疑惑道：“小少爷为何觉得是因为点心有毒呢？”

王闻山道：“毕竟府中人所用饭食都是一样的，唯有大夫人这里收了额外的吃食啊。”

李书朗摇了摇头，沉声道：“但这柳叶桃并非只有入口才会中毒，沾染到汁液，甚至在花香中流连过久都是有可能使人中毒的。”

“本官明白了，还请李大夫在此稍后一会儿，待我府衙再查看一番，还需劳烦李大夫帮忙确认这毒物所在。”王闻山沉吟片刻道。

李书朗微微一笑道：“草民能帮得上忙自是好。”

王闻山转头寻求颜老将军的同意，得到首肯后便微微颔首，示意随行的捕快进屋搜查。

萧谨言见状将锦绣交于一旁的婢子，起身安慰似的拍了拍颜舒良的肩膀，同王闻山道：“王大人，我也一起帮忙吧。”

“那就多谢萧小姐了。”

萧谨言冲众人点了点头便径直走进了颜大夫人的房中，只见贺青和一个小丫鬟僵在水晶珠帘前。贺青见到萧谨言仿佛是看到了救世菩萨，赶忙把人拉过来。

“萧小姐还好你来了，里头是颜大夫人的卧房，我不方便进去。”贺青愁得不行。

小丫鬟又补充道：“大夫人还在里间躺着呢，外男确实不方便。”

“要麻烦萧小姐帮忙进去查看一下啦。”贺青拱了拱手。

“放心贺大哥。”萧谨言撩开珠帘，示意小丫鬟也跟上，“里间就交给我吧，你们在外间查仔细些。”

“好嘞，多谢萧小姐。”

里间的床榻上帷幔都盖着，隐隐绰绰可见颜大夫人的身形，正安静地睡着，朝南的窗口处摆着一张梳妆台，立着一面纹饰精美的四方铜镜，镜前有一巴掌大的小香炉，旁边搁着一只妆匣，匣子上横着一支檀木簪，看起来像是大夫人小憩前随手取下的。

靠北侧的一面放着一个衣桁，上面挂着一件胭脂色的云锦长袄，领子上亮晶晶的似是绣了银线。

萧谨言走到衣桁前，闻到一丝几不可察的香气，有些特别，此前不曾闻见过类似的味道。凑近长袄，却又闻见另一种香气—这回是萧谨言熟悉的味道，是鹅梨帐中香，一种从宫廷传出广受贵妇喜爱的熏香。近看那长袄更是精致，胸前还做了珍珠扣，领子上确是用银线绣了花团。

萧谨言一面在心中感慨贵妇人的生活，一面轻声问身后的小丫鬟：“你家夫人今天穿的是这件袄子？”

“回萧小姐，大夫人今天确是穿的这件袄，是锦绣姐姐今早让我拿出来的。”

这小丫头拿的。

想着，萧谨言揉了揉左手的指关节，又问道：“平日里就是你打理颜大夫人的衣物的？”

“是的，一直都是奴婢负责清洗和整理这些衣物的，锦绣姐姐会提前告诉奴婢要给夫人准备什么衣服。”

萧谨言微微点了点头，又看了胭脂长袄一眼便转身走到梳妆台前，弯下腰正打算端详那花梨木妆匣，忽然觉得那一股异香浓了些许，伸出的手便顿住了，转向了一旁的小香炉。

香炉挺平常的，是普普通通的式样，铜制的，小小一个，刚好够一名成年女子双手捧住。

揭开香炉盖子，香气又浓了一分，萧谨言凑近，迎着日光往里一看，只见灰白色的香灰里混杂了些黑色的粉末。萧谨言眉头一皱，当即端着香炉出了屋子。

屋外捕快们已找了不少可疑的物品出来给李书朗检查，甚至还有颜大夫人核对账簿时用过的墨汁。见萧谨言出来，王闻山问了一嘴：“萧三小姐可有发现？”

萧谨言把手中的香炉抬了抬，对李书朗道：“李大夫，麻烦你先看看这个吧。”

李书朗放下一壶茶水，接过小香炉，打开盖子一闻便惊声道：“这味道是柳叶桃！”

王闻山闻言也凑过去端详着香炉，瞧见了黑灰混杂的粉末。

“寻常熏香燃尽了都是灰白色的。”王闻山皱眉，“这……”

“说明有人给这香加了料。”萧谨言抱臂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