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金蝉脱壳

隔天萧谨言去到迎客居时，听说了一件大事，昨日她离开之后，刘棣竟然来了。

刘棣带着几个兵丁冲进迎客居，就叫嚣着要纳兰栩交出温桐，那架势就好像纳兰栩不交人就要掀了客栈。

“纳兰栩是吧？区区七品文官对上凤山关左军都督府正一品武将是个什么后果？”来人端的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形象，说出来的话却完全是属于一个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更别提还是辞官了的布衣，哈哈哈哈哈哈！”

“你若不是生在刘家，什么也不是。”纳兰栩一个人站在楼梯前，面上毫无波澜地道出这样一句话。

“臭小子，你再说一遍？上！”刘棣指挥着那几个兵丁就要上前抓纳兰栩。

纳兰栩淡定转身准备上楼，就在一人手堪堪要触到他的肩膀时，纳兰栩适时地偏过身子，扭头对刘棣笑得意味深长：“刘小侯爷，我看你好像不知道，我们师姐弟出身凤陵府流云山庄。”

刘棣眉头一皱，几人没再动作。刘棣吃不准是否有流云山庄之人在场，如若真的打起来，几个普通士兵是打不赢武林中人的。

“流云山庄的名头若是次次都有用，温小姐也不至于流落到这个地步了。”庭兰很是担心，“等那人反应过来，找好帮手再回来就麻烦了。”

萧谨言沉吟片刻，道：“如若不然，将她安置到我家吧？”

“并非长久之计。”纳兰栩摆了摆手，脸色依旧不好，声音中都能感受到疲惫，与刘棣交锋时的姿态不过是强撑，“我这几日便会解决的。”

萧谨言看他这差到极致的面色，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挣扎了几个呼吸还是放弃了，只得长叹一口气。

当夜，南街突然走水，迎客居一间客房燃起大火，烧死了一年轻女子。

萧谨言接到消息的时候已是子时，一听是迎客居死了人，忙起身穿衣就驾马飞驰而去。落地一看，果然是温桐那间屋子。

此时迎客居内已经来了很多人，王闻山自己带着贺青走了一趟，没让宋朝跟来，大堂内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只露出了一只焦黑的手和一双被熏得勉强能看出是丁香色的绣花鞋，鞋是温桐的没错。

庭兰呆愣愣的，瞳孔微缩，显然还没从打击中回过神来，纳兰栩满眼都是血丝，一脸疲惫地走向府衙的人，找到刘仵作。

“刘师傅借一步说话。”

萧谨言看那两人去了门外咬耳朵，便走到庭兰跟前打算安抚安抚，想着没见着温周氏，便先问道：“庭兰，温夫人呢？”

“温夫人……温夫人刚刚和温小姐吵了一架，温小姐把她赶出来了然后就……温夫人一下子没撑住，人昏过去了。”

萧谨言抱了抱庭兰。

说实话，萧谨言的心情也很复杂。她确实不满温桐的所作所为，但她与温桐无冤无仇，她打心眼里同情温桐的遭遇。此刻是实打实的一条鲜活的人命消逝了，死亡无论何时都是沉重的，萧谨言能明显地感受到心口的压抑。

提到死亡的话，萧谨言的目光又落到白布下露出的那只焦黑的手上，眸光微闪，转眼看向门外正与刘仵作交谈的纳兰栩，若有所思。

待众人将现场收拾得差不多已经是寅时了，还剩下几个捕快在帮着摆大堂里的桌椅，纳兰栩一个人站在后门处，背着手也不知在想什么。

萧谨言擦过被灰弄脏的双手，悄悄走过去，在纳兰栩身边站定。

“那个不是温桐吧？”

“嗯。”

纳兰栩没有迟疑地承认了。

“你怎么知道的？”

萧谨言略略有些得意道：“死在火场里的人尸身大多会有些蜷缩，那具尸体可太平整了，也就是说这人烧起来前已经死了。”

“所以你刚刚和刘爷爷，是在串供咯？”

“算是吧，那是黑市买的无主尸，麻烦刘仵作帮我证明，温桐已经死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萧谨言好像听到了纳兰栩一声叹息。

“我这几日就会把她们母女送回萍乡去，让她换个身份继续活着，一切都结束了。”

纳兰栩转头看着萧谨言，桃花眼里久违地有了光芒：“此事只有当事人、刘仵作、你、我知道，可千万别漏了消息。”

“知道，安心。”

如纳兰栩所言，两天后他带着温周氏和一副棺材回了萍乡，刘棣一伙人观望了三天后也离开了，至于温桐本人是庭兰带了几人跟着纳兰栩一起悄悄送回萍乡的。

六月里的好消息是纳兰栩从萍乡回来后，整个人都恢复了以前的精神气，只是因为要补上这些日子落下没看的书，纳兰栩一连半月余都没有再出门，只是约了萧谨言下月的乞巧节一起出门散散心。

六月里的坏消息是杀宋仪琳和冯婉的凶手仍然逍遥法外未能捉拿归案，冯耀的踪迹也始终遍寻不得，一切线索都断在了清民巷子的空宅里。唯一一点好就是没有任何冯耀的消息，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至少很大可能冯耀还活着。

萧谨言又回归到了和颜舒良打打闹闹的日子，不得不说，有一个当将军的爹天天盯着练武，颜舒良长进颇多。倒不是说颜老将军比不上儿子，老爷子只是有点放养的意思，偶尔指点指点小孙子，平日里都由着他自己体会。

文竹书院那边照旧每日都是萧谨言傍晚和车夫一起去接孩子们，早上上学则是换成了萧谨月。前阵子的风波过去了，萧谨月本想把一切掰回正轨，按照最初的计划每天自己跟着接送孩子们的，但萧谨言因为对那个还没有露出马脚的凶犯很是忌讳，所以非常反对萧谨月出门，最终便妥协成了白天萧谨月可以去，天色晚了就只能是萧谨言出门，就凭真遇上事儿了萧三小姐还是有能力打一架保命的。

对此萧谨月虽然接受了安排，但心里确实不太舒服，她好像……成了拖后腿的。就连闻旭都说：“大小姐，这几日青州府不安生，这些孩子我来接吧。”

于是乎，萧谨月仅剩的晨间任务也被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