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棣见过很多女子,如郑家小姐那般小家碧玉的,也有如他养在小宅的柳飘飘那般明艳的,当初温桐入了他眼的便是那一分在江湖闯荡过留下的洒脱意味,刘棣对于不同类型的女人都会用不同的手段,对于温桐,不过是初入江湖,用她感兴趣的那些奇闻异事接近她,很快就得手了。随着温桐逐渐沉沦在情爱中,那分洒脱也渐渐地消失不见,温桐就和随便哪一家的娇小姐没有任何区别了,只让人觉得麻烦。
眼前这个青衣女子比之当年的温桐,身上的江湖气更甚,处处露着锋芒,让人不敢随意冒犯,看不到任何扭捏造作,却又包容了他眼中极佳的女性特质—窈窕的身材和精致的脸蛋。
刘棣很感兴趣,于他而言,这应当是一个充满野性与挑战的新猎物,这个女人让他想圈养起来感受那驯服的过程,就如同熬鹰那般。
“几位是?”那青衣女子开口道。
刘棣端的是世家公子的风姿:“姑娘,叨扰了,我们是这家酒楼的常客,往日便常坐这屋,今儿个客满,不知可否与几位拼个桌?”
青衣女子还没说话,左手边的一名年轻男子开口道:“你这人好生不讲道理,客满要桌寻店家,这包厢也不是你家的,突然进来就说要拼桌,不礼貌吧?”
那男子面色黝黑,下巴上一片胡茬,一直延续到鬓角,像是长了一脸络腮胡后又剃掉了的模样,说不上俊朗,但五官端正,眼神又清又亮,此时的表情颇有些不满。
刘棣身后的一名粉袍的年轻公子适时地出声道:“呵,你们可知这位是谁?能与我们同桌而食是你们的福分!”
刘棣赶紧摆摆手,儒雅笑道:“哎呀,没有的事,诸位今日这顿饭我请吧,我等只求有个位置安心吃饭,还望各位帮帮忙。”
那青衣女子眨了眨眼睛,好似有些感兴趣,开口问道:“这位公子,不知有何特别啊?”
“这位可是康定侯家的小少爷!”方才那名粉袍公子赶忙道。
刘棣微笑着等待那一行五人做出反应,就见几人盯着他看了看,又交换了眼神,那青衣女子微微歪头,似是思考了一下,敛了些许锋芒,十分恭敬地说:“原来是康定侯府的公子,失敬了失敬了。”
那青衣女子右手边的年轻女子眉毛微挑,似是不太同意,那青衣女子便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转脸淡笑着对刘棣道:“几位公子先坐吧,这包厢挺大的,总不能叫几位专程跑一趟又吃不上饭,初次见面,这顿饭我们请,就当交个朋友吧。小二,再加几个菜!”
“得嘞!”
几人落座,刘棣便闲聊似的问着对面的青衣女子:“还没有自我介绍,鄙人刘棣,家中老太爷正是凤山关左军都督府左都督刘璋,敢问姑娘芳名?”
“我姓唐。”那青衣女子语气淡淡道。
“原是唐姑娘,听几位说话应该不是凤陵本地人吧?”
刘棣看得出来这唐姑娘虽然顾了他的面子与他们几人共享包间,但似乎并不在意他的身份,这让刘棣心里颇为不爽。
他家老爷子,堂堂康定侯,那可是五军都督府的人,手里是有兵权的!
“不是,我们是从安远府过来打擂的。”
刘棣一听,顿时有些不屑一顾,面上还是控制着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很是尊重地看着唐姑娘。
他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件事儿,大宣各地几家百年武道馆每年都办擂台赛,争个什么武道至尊的牌匾,凤陵就有一家。
“诸位是去……鸣鹤武馆?”
唐姑娘微微颔首:“正是。”
有意思,刘棣觉得事情更有意思了,原还想着这唐姑娘看着有些气场,还能坐在凤陵最大的酒楼最大的包间里吃饭,没准儿是漕帮那样的势力底下的人物,谁知不过是个普通武馆的弟子罢了。显赫人家大多会单独请武师傅来给家中小辈教课,是不屑于踏足平民的武馆的,因此刘棣几乎可以肯定这几人没什么背景。
刘棣唇角微勾,取了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举杯示意:“想来诸位是来赢那至尊牌匾的,那刘某人今日就预祝几位朋友得偿所愿!刘某人以茶代酒,敬诸位!”
“呵呵,借刘公子吉言了。”
四人见状转头看唐姑娘,见她泰然自若地拿了茶杯,隔空回敬,也只得跟着也举了杯子,不过颇为敷衍罢了,尤其是那胡茬男子最为明显。
刘棣饮尽杯中茶,再一拱手又道:“唐姑娘,远来是客,若有需要帮忙的可到刘府寻我,刘某人定不推辞。”
唐姑娘淡淡一笑,点头应下。
这唐姑娘就像一柄宝石装饰的小剑,看着华丽非常,且锋利,还有金属的冷,但在刘棣眼里,这种花里胡哨的佩剑最多是女子防身用的那一挂,不过是看着可怕,实际上并不会有多强的杀伤力。
一顿饭后,唐姑娘一行人便同刘棣告辞离开。刘棣站在包间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青色的背影下楼、出门,招了招手,候在一旁的小厮赶紧上前等候吩咐。
“去,跟着那唐姑娘,看看这几人住哪儿。”
“是,少爷。”
那粉袍公子一手执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调侃道:“刘少爷这是又要开新盘了?”
身后另几名年轻公子也纷纷起哄,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你们猜这回刘少爷花几天能搞定那姑娘?”
“我猜要三个月!”
“上回那个说书唱曲儿的都花了两个月呢,我也赌三个月!”
“哎,都小看我们刘少爷了啊!我赌一个月!”
“我觉得不对……”
刘棣回过身,懒懒地倚靠在二层的围栏上,看着笑闹着的几人,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玩味一笑道:“呵,三天,三天就够了。”
亥时末,凤陵的大街上已是一片寂静,只能听到打更人游荡在街道上,喊了几遍“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便再无声息。
平安客栈的后门口,一名黑衣小厮与客栈的一名小二窃窃私语,仔细听来,能听到他们说着“饭菜”“药”之类云云。小厮似是确认完了事情,绕到巷口,借着店家挂在店周围的灯笼发出的光亮,可以看到有两个人影站在巷口的槐树下。
有一人正在百无聊赖地踱步,余光瞥见那小厮,声音冰冷道:“慢了。”
“少爷恕罪,那小二哥头一回办事,动作慢了些,人已经处理好了,您可以上楼了。”那小厮有些惶恐道。
“嗯,其余四人你们先带回去吧。”
说罢,那人走进巷子,从后门进入了平安客栈,径直上楼,旁若无人地推开了二层天字三号房的房门。
屋内黑漆漆一片,依稀可见床榻之上有一个凸起的人形,那人慢慢走近,借着月光,榻上之人的面容清晰起来,是看起来睡得颇为不安稳的唐姑娘,好似梦中遭遇了什么,表情有些微痛苦,而那站在榻边注视着她的人,正是刘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