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棣看着榻上的女子,缓缓俯下身子,仿佛在端详一件绝世珍品,伸手就要抚上女子的脸颊。
那只手堪堪将要触碰到时,榻上的唐姑娘蓦地睁开了双眼,目光锐利,像是一柄利刃直直地扎到刘棣身上。
刘棣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唐姑娘一脚踹在腹部正中,整个人顿时飞了出去,撞在屏风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你……怎么可能……”
这一脚力道极大,刘棣狼狈地跌坐在地上,被疼得嘴角直抽,只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回过神来一抬头就看见唐姑娘已经起身坐在榻上,一条腿自然耷拉,另一条腿踩在床沿上,同侧的胳膊架在膝盖上,姿势很是豪放,像极了一个地痞流氓,而那坐在地上的刘棣反而像是那个被欺负的良家妇女。
“我应该怎么呀?”唐姑娘笑得颇为嘲讽,“应该被蒙汗药迷倒还是被喂了迷情药啊?”
刘棣的阴损计划被看穿,眼前的女子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危险,刘棣不由得咕嘟咽了一口唾沫,权衡了一下,挣扎着爬起来就要跑。
是个麻烦的猎物,不过一次不成,下次再谋划就是了!
还不等刘棣摸到房门,就被快速移动到他身后的女子一个手刀劈中脖颈,在昏过去之前听到那女子说着:“记住了,本姑娘叫唐宁。”
以及同其他什么人说:“送去象姑馆,让刘少爷好好体验一下生活……”
这话是唐宁同刚刚进门的赵银湘说的,也就是在酒楼里坐在唐宁右手边的年轻女子。
“师姐,这纨绔就麻烦你们处理一下了,让浩哥盯着点,别真出什么事了,明早把这人完整地和我那份帖子一起送到刘府。”唐宁指着瘫倒在地上的刘棣对赵银湘说道。
赵银湘看起来有些莫名的兴奋:“放心,周浩他们把剩下那几个喽啰也捆好了,一会儿会全程守好的,不会少他一块儿肉的。”
“对了师妹,只要完整就行了是吧?”
唐宁闻言,听出了赵银湘的话中话,对上赵银湘狐狸一般的算计表情,狡黠一笑:“嗯哼,知道你看不惯他,记得把我那份一起揍了。”
“得令!唐掌旗!”
唐宁把绊着她走路的刘棣的腿踢踢开,转身去取了外衫穿好。
“我出去见一个线人,你们明天把人扔到刘府之后去鸣鹤武馆把漳州的消息递了,之后辰时末到北城门等我就好。”
赵银湘正揪着刘棣的衣领子把人往外拖,脸上却是一副八卦的表情道:“辰时就走啦?看来我们唐掌旗赶着回青州见自家男人啊。”
“去!”唐宁被逗乐了,“明允还要几日才回去呢。”
“哎呀呀,臭女人果然是心里只有萧谨洵。”赵银湘调侃唐宁,说完生怕唐宁追上来揍她,也不管刘棣的脑瓜子在门框上磕了个正着,拖着就跑,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给她的唐掌旗欣赏。
唐宁换好了衣服,就把门合上往客栈外走去,也不管赵银湘了,都是共事几年的同伴,把事情交给他们她很放心。
夜空中挂着一轮如钩新月,在游动的云层间忽明忽暗。
唐宁仰望着新月,眼前浮现出丈夫萧谨洵和儿子萧行楷的面容。待到月圆之时,一家三口就能久违地小聚在一起了,半年未见,也不知小奶包长到多高了。
清晨,刘府的小厮打开朱漆大门,就见门口堆了几个长条的大麻袋。听见开门的声音,几个麻袋都开始扭动起来,还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小厮吓了一跳,大着胆子打开了最近的一个麻袋,露出了里头一张肿得如同猪头的脸,嘴里塞了一块破布团,再把麻袋往下扒拉扒拉,小厮就认出了眼前这猪头人的丝绸衣服,胸前的衣襟处还塞了一封信。
这可不就是他家少爷的衣裳!
小厮吓了一跳,赶紧把破布团给去了,帮他家少爷松了绑,还把另几个麻袋也打开了,都是他家少爷随身带的小厮和兵丁。
刘棣他爹刘硕一听闻此事震怒,让人拿来了那封塞在他儿子胸口的信,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嚣张!
谁知一打开这薄薄的一张纸,刘老爷就蔫了,随即冲到刘棣的房里,把刚上好药的刘棣又暴揍了一顿,这下猪头人更肿了。
信中是这么说的:
刘小侯爷,见信安。
玄鹤司唐宁过路凤陵,得刘小公子款待,深夜还得刘小公子上门拜访,小女子惭愧,小小回赠,不足挂齿。
另,听闻下月陛下寿辰康定侯也在受邀之列,吾儿顽劣,小女子定是要向老侯爷讨教一下教子之方。
落款是唐宁。
自己的儿子刘硕多少还是知道的,没少干那些混蛋事,凭着康定侯府的地位平日里没人敢多言,只是这次真真是踢到了铁板上!
“臭小子!你招惹谁不好,给我招惹了唐宁?”
“对!就是唐宁!臭女人居然敢打我!爹,你要给我做主啊!”
“你还对?你知不知道这人是萧家的长孙媳妇?你又知不知道这女人有多得玄鹤司指挥使那个老匹夫的宠信?我……我今天就先打死你个不孝子!”
话说傍晚唐宁一行人便到了青州府,唐宁陪着赵银湘几人到了青州府驿站,将人安顿好。
“唐掌旗,你不住这儿啊?”胡茬男子,也就是周浩见只有四间房,疑惑道。
赵银湘拿佩刀敲了敲周浩的脑袋,笑道:“呆子!咱们唐掌旗都到家了,你还不许人家回家呐?”
“嗯,你们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再去青州府衙了解一下情况。”唐宁也笑,“有事到大宁坊的萧府找我。”
周浩才想起来,萧家祖籍是青州的,作为萧家孙媳妇的唐宁自然是可以直接住在萧家祖宅。
“好嘞,掌旗那你快回去吧,时辰也不早了。”
唐宁同几人道别,便踏着夕阳余晖向着萧府而去,一路上都是熟悉的街景,记忆中香气扑鼻的馄饨摊子就在街角,旁边就是一家小酒馆,萧谨洵曾经和唐宁偷偷带着当时才不过七岁的萧谨言去喝过酒。
沉浸在回忆里,不知不觉唐宁已经站在了一座气派的大宅门前,牌匾上正是萧敬扬写的“萧府”二字,忽地听见一个满含惊喜的女声。
“唐宁姐姐?真的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