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字班唐宁,准入戊字班!”
唐宁微怔,她有能力升班是板上钉钉的事,她从来没怀疑过,但这次的跨越太大了……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她直接连跳三级,只怕是要招来些麻烦了……
“唐宁,吴羡宗一案按醉酒猝死结案,其他的,不要在明面上调查。”岑溪认真地叮嘱着。
“是,老师。”
六年时间,彼时只是玄鹤司教推的岑溪已经成为了玄鹤司新任指挥使,而唐宁也不断升班,在白身天花板乙字班站稳了脚跟,成为了综合能力最为出众的小班掌旗,连官家出身的甲字班都要忌惮几分,还拥有了萧氏这个后盾。
“宁儿,我们萧家从来不怕事。”萧谨洵搂着唐宁,轻轻吻了怀中人的眉心道,“我只怕哪一天真的出了什么事我赶不及帮你。”
唐宁躺在萧谨洵身侧,闻言又搂紧了男人几分。
“明允,你该知道的,你娘子很厉害。”
萧谨洵笑:“知道,我都知道,我的宁儿很厉害,是最好的宁儿。”
十六岁的萧谨洵这样想,二十二岁的萧谨洵也是这样想的,七十二岁的萧谨洵也依然会这样想。
第二日清晨,唐宁起了个大早,醒来时身边却没有人,伸手探了探身边的被褥,还略带一丝温热,那人起身应该还不算太久。
唐宁翻身下床,给自己翻出了一件靛青色男装,简单地挽了发就要出门,只听得门口传来萧谨洵略带嗔怪的声音:“这么早就出门?还不吃早饭?”
长身玉立的男人端着两碗皮蛋瘦肉粥和一碟奶黄包小心地跨过门槛,将托盘稳稳地放在了桌上,随即抓着唐宁的肩膀,把人轻轻按坐在了桌边的绣墩上。
“尝尝,我做的。”萧谨洵就像一只求表扬的大型犬,趴在桌上眼神亮晶晶的,一脸期待地盯着自己的媳妇儿,“吃完再出门吧。”
唐宁仔细端详了一下面前的粥,粥色似牛乳,粥里加了木耳丝,猪肉丝呈现出肉粉色,切的粗细也刚刚好,皮蛋切得很碎,出锅前还撒了把油绿的葱花,总的来说,今日这粥卖相非常合格了。
抿了抿唇,唐宁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这才谨慎地用瓷勺舀了一小口皮蛋瘦肉粥送进嘴里。
嗯,葱香肉香到位了,肉丝这次没煮老,米也是熟的,入口即化,不过……
“相公,你是不是忘记加什么东西了?”唐宁有些好笑地看着萧谨洵。
萧谨洵一看媳妇儿这个笑容,心道不好。
“我……我该加的都加了啊,大米、皮蛋、肉、木耳、葱花。”萧谨洵紧张地伸出手指清点了粥里的配料,不解地望向唐宁。
唐宁笑得更开心了,道:“你尝一口!”
萧谨洵依言舀了一勺感受了一下,只觉这粥味道好似有些奇怪,就见唐宁已经三下五除二地喝完了粥,一只瓷碗给刮得光可鉴人,拿了一只奶黄包站起身来,笑眯眯地看着还懵神的萧谨洵,突然弯腰在萧谨洵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笨蛋,你忘加盐了!”
说着,唐宁就飞也似的跑出去了,边走还摆了摆手道:“走啦,记得想我!”
萧谨洵伸手摸了摸还留着唐宁唇瓣温热的额头,笑得温柔。
和春堂后院的小隔间里,赵银湘揉着发僵的肩膀,又甩了几下明显发麻的手腕,打开门感受到了晨露的湿润气息,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来,总算是舒服了不少。
赵银湘昨夜值守,后半夜趴在屋里的小桌子上睡过去了,一夜无事,这会儿便舒展舒展筋骨,等周浩过来换班。
中秋佳节将近,也意味着马上就要入秋了,地处北方的青州日渐凉爽起来,前些日子的酷暑都被阵阵清风吹散。迎着晨曦,一名年轻男子抱着一叠棉被从和春堂的前厅走过来,赵银湘隔着一道雕花门就瞅见了,冲来人很是热情地挥了挥手。
“李大夫!这么早啊?”
李书朗抱着被子,腼腆一笑,给赵银湘打了个招呼:“赵姑娘早,刘先生年纪大了,我早点过来先准备好开张用的东西,这不,要入秋了,给那位姑娘也添床被子。”
“哟,新棉花弹的被子吧,怪软和的。”赵银湘上前照例摸了把被子,棉被裹着夏末的晨光,略带点阳光的温度,又软又香,不由在心里暗叹李书朗的细致。
“是的是的,是我前几日刚拿回来的,这就刚好用上了。”说着李书朗用肩膀顶开了房门,将被褥放在了桌上,思量了一下又道,“赵姑娘您能来搭把手吗?我一人不太方便。”
赵银湘也反应过来了,赶紧进屋:“啊,来了来了。”
说完赵银湘就快步上前要去抱那木僵女子,谁料李书朗竟是快人一步先行掀开了薄毯,托着肩膀和腿弯将人小心地抱了起来。
“麻烦赵姑娘帮忙换一下被单了。”
看到赵银湘有些微惊讶的表情,李书朗愣了一下,旋即有些尴尬道:“啊,赵姑娘你别误会,我怎么说也是个男子,气力总是大些的,总不好让女孩子做体力活,再说……我们医者眼里病患是不分男女的。”
赵银湘想想也是,忙摆手解释道:“没有没有,李大夫你辛苦一下,我这马上就好。”
用最快的速度麻利地撤下了旧褥子,赵银湘抖了抖李书朗带来的新褥子,使了巧劲儿一甩就将它铺满了小榻,又开始整理边角。
“诶?李大夫,你这褥子大了不少啊,这都快垂到地上了。”赵银湘整完却发现褥子宽得几乎要落地。
李书朗见床榻铺好了便上前将人轻轻地平放上去,一边拿过新棉被给女子盖上,仔细地掖着被角,一边解释道:“这被子啊是给我内人准备的,医馆没备这些,就先拿着用吧。”
“哎哟,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回头事儿都解决了让我们掌旗给你把被子洗好了送回来。”
赵银湘恍然大悟,原来是小两口的被褥,怪不得大好些,一拍胸口顺便还替唐宁把后续工作给预订了。
“那行,赵姑娘您忙,我去前面看看还有什么没准备的,有事儿让苍耳来找我便是。”
“好嘞。”
不多时,周浩打着哈欠过来换班了,赵银湘便骑着马去了青州府衙找唐宁研究案情去了。
停尸间内,两名年轻女子围着两盏灯笼愁眉不展。
“师妹,这个案子的线索简直像是石沉大海。”赵银湘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双目无神地盯着两盏灯笼,都快把灯笼盯穿了。
唐宁有些焦躁地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道:“这种仿宫灯做的人很少,我上回去信让罗知会顺便查了,到现在都没有回音。”
“我搞不明白,做这种灯笼和一个醒不过来的病人有什么联系吗?”赵银湘只觉没有睡好眼睛疼得很,脑袋也发胀,很影响她的思维运转。
“罗知期上回说那灯笼挂在屋里什么位置来着?”
赵银湘看唐宁也是一脸菜色,努力回想了一下,道:“说是挂在床头。”
“床头。”
两人对视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场景,唐宁率先开口问道:“是不是有点像……”
“人死后点的长明灯。”赵银湘接话。
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认可,就像深入山林,重重迷瘴终于在正午的耀阳下散去了薄薄一层,让人有了窥破那瘴气的希望。
“木僵又叫离魂症,长明灯民间有说法是用来引魂的。”唐宁抱臂看着两盏灯笼,眉头略微舒展了些。
赵银湘一拍手,道:“这人皮灯笼师是想把魂魄叫回来把人弄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