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以为墙上的每只凤凰都不一样。”萧谨言怔愣道,“一只一只看过来才发现,其实他们都是一样的,只不过……”
“因为浮雕的凸起和吊灯导致阴影变化,看起来就好像形态各异。”赫连莘补充道。
“我们完全失去方向了。”
萧谨言声音都嘶哑起来了,情绪很是低落。
赫连莘张了张嘴,安慰的话却说不出口,往萧谨言那儿迈了一步,当拐杖用的鹤翎刀却无意间戳到了地面上一个小方格。
八面石墙中上部的装饰石雕突然下降,露出密密麻麻的弹道,瞬间破空之声传来,二人俱是一惊,长刀出鞘才险险挡去了一轮暗箭。
受伤的左腿对赫连莘的影响有些大,少年两鬓开始冒汗,正大喘气,忽然来了一句:“也许我找到办法出去了。”
萧谨言猛地转脸看过去,赫连莘就拨开地上碍眼的断箭,指着地上的石板问:“这个图案,你认识吗?”
赫连莘若是不指出来,萧谨言还真没看到,这间石室每一面墙前方的地面都是由大小不等的石板拼接成的,最中心是一圆形石板,一圈一圈石板往外拼接,像一张简略的蛛网,但仔细一看就能发现,石板的接缝构成了一个八卦阵。
“认是认得,但我不会奇门遁甲之术啊。”
赫连莘失笑道:“这是正北乾宫,所以对面是正南坤宫的死门,旁边就是生门,我们选对门应该就能出去了。”
“那我去按生门!”
萧谨言松了一口气,还刀入鞘,往生门所在走去。
“哎,我还没说完。”赫连莘拄着长刀也跟过来,站在石室中间又分别指了指生死二门,“我不确定哪一个才能让我们出去,毕竟这里是冥殿。”
已经矮下身子蹲在生门前的萧谨言抿了抿唇,只是犹豫了一瞬,素手就照着地上的小方格叩了下去。
“干想也没用,搏一把吧!”
随着石块的下陷,石室里又出现了卡拉卡拉的声响,还不等人反应过来,石室中央的圆形石板就移动了。
“唔!”
原本站得好好的赫连莘顿觉脚下一空,整个人就从圆形的空洞里掉了下去,萧谨言就听一声闷响,赶紧起身去看,赫连莘已经落到了下一层的地面上,应该是磕到了伤腿,脸色难看得不行。
“赫连莘!你没事吧?”萧谨言立马跟着跳了下去,控制住了力道,准确地落在赫连莘身侧。
简单查看了一下赫连莘的伤腿,确认没有造成二次骨折后,萧谨言就近抢了铜像手中的马刀,折了刀杆子,配着自己绑头发用的绸带给赫连莘固定了骨折的左腿,二人这才继续找出路。
“刚刚那间石室大概是间耳室,但不知为何不见随葬品。”赫连莘撑着长刀慢慢往前走,一面观察环境,一面同萧谨言说话。
萧谨言对于墓葬是一窍不通,好奇问:“耳室……是做什么用的啊?”
“一般都是放墓主人生前喜爱的物件的,相当于是个小仓库吧。”
这条甬道也同样金碧辉煌,但比之上层多了不少士兵铜像,每隔一段便有两尊。
“这些铜人的甲胄和早些年的边关守军很像。”萧谨言注意到铜像的细节。
“嗯。”赫连莘也想仔细看看,忽然听到脚步声,一把拉住萧谨言的手腕就往回跑,两人藏到了拐角处,以铜像为遮掩。
脚步声听起来有些匆忙,渐渐越来越近,来人的说话声也清晰起来。
“庄主,他们直接拿火药炸了个盗洞出来,属下实在拦不住。”这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语气十分恭敬。
“他们迟早会来的,只不过比我想的还要沉不住气。”搭话的是另一名年轻男人,音调冷沉,还有几分讥笑的意味,“东西都分批搬走了?”
“是,早上最后一批也运走了。”
“呵呵,那便让他们自己在这儿好好玩儿吧。”
那二人行色匆匆,很快路过了萧谨言和赫连莘躲藏的甬道口,消失在黑暗中。
萧谨言贴着铜像,偷偷探出头看过一眼那二人,两名年轻男人都是一身黑衣,最先说话的那人看起来魁梧些,被叫做庄主的人相对身形就瘦削不少,但看动作似乎更加敏捷,至于面容,虽然两人都没有刻意遮挡,但甬道内光线终归是不充足的,只够萧谨言看了个轮廓。
“走,跟着他们应该能出去。”赫连莘先一步从铜像后站起身来。
萧谨言像是没有听到,愣愣地望着那两人离开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心思。
“萧谨言,走了。”
见萧谨言没反应,赫连莘走到她身边,用佩刀轻轻敲了敲地面,又喊了一声。
萧谨言这才收回了视线,小声应道:“嗯,走。”
二人跟着黑衣人离开的方向,在丁字型的甬道口处选择了右边,那两个黑衣人行动很快,又或者说他们对这地宫甚为了解,赫连莘和萧谨言远远地跟了一段,在弯弯绕绕的甬道里拐了几个弯后就跟丢了人。
“往那儿吧。”赫连莘皱着眉在又一个丁字路口处做了个艰难的选择。
二人沿着甬道又走了有半盏茶的工夫,总算看到一扇大开的石门。
萧谨言喜笑颜开地加快了向前的脚步,却又在那洞开的大门前生生止住了步伐。
“怎么了?”赫连莘一脚深一脚浅地跟了上来,但当他站到门口时也瞬间沉默了。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间下沉式的大殿,洞开的石门是侧边的小门,大殿主位摆放了一只纯金的鹿角椅,一对成人手臂长的漆金鹿角代替了扶手,只是安静地放在那里就已经透出肃穆之感。
整个大殿都没有长明灯照明,取而代之的是布满穹顶的夜明珠,大小不一,如置星河。而大殿的正中则是一副占满了半间宫殿的巨大沙盘,翡翠为山,银丝绕川,天地相对,极尽震撼。
然而这一切美感都被满地的尸身给破坏了。
大殿里各处都是尸体,鲜血飞溅在碧色的翡翠上,沿着流畅的线条滑落,浸透了银丝,以至于原本银光闪烁的川流也有了斑驳的血色。
“这门是强行破开的。”赫连莘看到石阶下的门板,伸手摸了摸已然不规整的门框,“还是用的轰天雷。”
萧谨言避开地上的石块走进大殿。
“这些人……死得好生奇怪。”
“怎么说?”赫连莘扶着门框问。
“看衣着,这些人应该是一伙的,用的也都是短柄腰刀。”萧谨言蹲下身子,仔细查看最近的一具尸体上的伤痕,“怪就怪在他们的伤口也都是刀伤,就好像是彼此之间互相劈砍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