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死因未明

萧谨言盘算着后续的调查方向，却不想赫连莘把白瓷瓶往她手里一塞，袍袖一挥就走了，只留下一句：“不必了，直接让三皇子府上来人收尸吧。”

“啊？”

萧谨言一头雾水，但根本来不及问赫连莘，那少年就已经没影了。

原本萧谨言还只是因为赫连莘的态度和决定感到疑惑，等她回了一遭玄鹤司和管理癸字班的邵教推汇报完案件进度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纳兰栩出门傍晚一回来就看到萧谨言抱着腿坐在东厢房的小台阶上，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谨言，你怎么了？闷闷不乐的。”纳兰栩将手里提的纸包放到了院中的石桌上，再缓步走到萧谨言身前，蹲下，看着受气包似的小姑娘。

“我今天去查案了，三皇子的一个幕僚死在了玉芙楼。”萧谨言扁着嘴吐苦水，“明明还有疑点，可是他们都不让我查下去。”

“所以你在因为没有查明真相而不开心吗？”

萧谨言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明白，如果不能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还死者一个公道，那么官差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谨言，关于你的案子，我听说前几日皇帝生辰，大皇子送的汗血宝马被动了手脚，伤了皇帝，而背后动手脚的人就是三皇子，皇帝大怒，令人彻查此事。”纳兰栩将最近的事情概括了出来，“你觉得皇帝会不知道这件事是他三子的手笔吗？”

萧谨言大概也知道朝中局势，皇帝向来是坐山观虎斗，儿子哪里玩儿得过老子，几个闹腾的皇子心里那些小九九老皇帝是门儿清。

见萧谨言咬着嘴唇沉默，纳兰栩接着问：“那他会因为这件事真的给自己的儿子论罪吗？”

“不至于，对吗？所以皇帝只是想敲打三皇子，三皇子选择自断一臂来示弱。他不会亲自动手处理手下，受命杀人的那个人是一把刀，而他是那个持刀的人，多一把刀少一把刀对于持刀者来说根本无关痛痒。”纳兰栩伸手轻轻揉了揉萧谨言的脑袋，笑容和煦，“那么，你是想要折断那一把刀，还是想要抓住执刀之人呢？”

少年温热的掌心安抚住了萧谨言汹涌的怒气，憋屈的小姑娘看起来轻松了不少，思考了片刻，萧谨言瓮声瓮气道：“就算这个杀手无足轻重，可她就是杀人了，杀人就得偿命啊。”

萧谨言鼓着腮帮子的样子格外可爱，纳兰栩看得都乐了，哄道：“好啦，别钻牛角尖，我买了吃的，来尝尝。”

“我要缴了那刀，也要把执刀之人绳之以法。”萧谨言长舒一口气，站起来认真道，“谁都别想跑！”

纳兰栩看着萧谨言晶亮的眸子，一时有些出神，敛眸微微低头一笑，再抬头时眼里满是温柔，颇为认真地点点头。

“嗯。”

“你买了什么好吃的？”萧谨言收拾好了心情，站起身来走到石桌边开始拆小纸包，“奶疙瘩？”

“嗯，不是咸口的，店家特意做了甜口，卖得很好，你尝尝看。”纳兰栩坐下捏了一枚枣儿大小的奶疙瘩递给萧谨言。

萧谨言看着送到面前的小零嘴，眨了眨大眼睛，这距离她只要张口就行……不过萧三小姐还是笑眯眯地抬手从纳兰栩指间接过了那个奶球再塞进嘴里。

“唔，酸酸甜甜的，好吃！”

“你俩气氛不错啊。”冷不丁从堂屋走出来了乔锦之，乔大夫刚刚沐浴完，低头闻了闻身上，新换的衣服都是皂角的香气没有蒸了一天发苦的药味。

萧谨言一听这话脸颊微红，再看纳兰栩是笑而不语。

披了一件大氅，乔锦之悠哉哉地也走了出来，往石桌边一坐，发梢还湿漉漉的，在大氅上印出了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水痕。

“女人真是善变，也不知道刚刚是谁耷拉着个小脸。”乔锦之笑嘻嘻调侃萧谨言，余光却是看到了桌上油纸包里那些奶白色的小球。

“去去去。”萧谨言嫌弃地对乔锦之做了个鬼脸，又捏了一只奶疙瘩小口抿着，“我有事儿问你呢。”

“你问呗。”乔锦之的视线状似无意地划过纳兰栩，最后落在萧谨言身上，看着她小老鼠似的啃那奶味儿的小疙瘩。

萧谨言把剩下小半个奶疙瘩塞进嘴里，舔了舔手上的甜汁儿，才正经问道：“老乔，人一般要接触多少份量的柳叶桃才会死啊？”

“柳叶桃？那就要看是通过什么途径接触的了，如果是嗅闻，那么需要长时间接触高浓度的柳叶桃才有可能致死，一般都是普通中毒，及时治疗都不会有事。”乔锦之摸了摸下巴，解释道，“如果是口服，量也需要不少，中这种毒死亡大多是因为救治不及时。”

萧谨言想了想，觉得也是，当时颜大夫人吸入了不少柳叶桃的烟气也只是中毒而已，喝过解毒汤就没有大事了。

“喝酒会加重中毒程度吗？”

“会。”乔锦之回答得很快，“具体什么情况？”

“应该是她今天去查的案子。”纳兰栩喝着茶帮忙说，“玉芙楼死了人。”

“嗯，昨晚猝死的，死前可能接触过柳叶桃，喝了酒，还有……激烈运动。”萧谨言皱着眉委婉道。

“噗嗤。”

乔锦之轻笑出声，纳兰栩都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然后两人就立刻收到了萧谨言甩来的一人一个眼刀子。

“你为什么觉得死者接触过柳叶桃？”

“现场找到了一个白瓷瓶，里面有柳叶桃的气味，楼里的姑娘证明是死者昨晚吃过的助兴药。”

乔锦之听到这里一挑眉，若有所思道：“助兴药……那我还真知道。”

纳兰栩和萧谨言闻言齐齐扭头盯着他，前者眼神关切，后者眼神好奇。

乔锦之好气，瞪了两人一眼，表示本公子好得很！

“柳叶桃虽然有毒，但是适量使用是可以入药的，多用来治心力衰竭、哮喘、跌打损伤，因为有强心的作用，所以有人用来做那种助兴的药物，营造出一种兴奋的假象，再配一些壮阳的药材，美其名曰龙虎丸。”乔锦之一说起医药，整个人都严肃起来了，一点没有平日里油嘴滑舌的样子，“锦城只有一家药铺卖这种东西，就是城西永平坊的康泰药铺。”

得了乔锦之的情报，隔天萧谨言就跑去了城西的康泰药铺。

这康泰药铺铺面可小，萧谨言一跨进铺子里就觉得逼仄，四四方方的屋子里三面墙都是药柜，余下的位置放好了柜台就只够四五人活动。

萧谨言不由暗暗感慨，难怪老板要卖那种上不得台面的“龙虎丸”，这小铺子看着就不挣钱啊！

“有人吗？”

“诶！有有有！”隔间传来了一个男声，药柜之间有一个窄窄的门洞，门帘一掀，从里头钻出来一名干瘦的小老头。

“小姑娘，要买什么药材啊？”那老头眯着眼睛才看清了萧谨言的长相，笑呵呵问。

“龙虎丸有吗？”

一听龙虎丸，那老头的表情顿时就奇怪起来：“小姑娘，你要买龙虎丸？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