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前辈甘愿隐于山林,何不将一身本领传授于我?晚辈刘青,愿拜前辈为师!”
这人说着把碗筷一撂,直接跪下冲着徐归砰砰砰磕起了响头。
“前辈收下我吧,刘青已经亡了哥哥,从此愿视前辈为至亲。”
“砰砰砰……”
这刘青一边表态一边磕头,如同母鸡食谷一般。
一时间给众人都看傻了。
“放肆!给我坐回去!前辈何等人物,岂能收你这等宵小之辈?”
二长老薛天奇重重的一摔筷子,不由得大声呵斥道。
不是这老者盛怒之下忘了场合。
之所以敢如此僭越,是因为其内心已惊骇至极,此时已经别无选择。
因为那向来和善至极的徐归,脸色居然变了!
眼眸深处竟是有明显的怒火闪过。
随之而来的,一股令人浑身颤栗的灵压也缓缓蒸腾。
众人瞬间就觉得呼吸困难,胸口发闷。
“前辈收了我吧,前辈收了我吧,前辈……呃啊!”
那兀自磕头不停的刘青声音也是戛然而止。
犹如被一双大手突然掐住了脖子。
“前……辈……您……您因何……发这么大的……火?”
刘青一张脸瞬间被憋的血红一片,继而十分不可置信的艰难问道。
“拜我为师?收你为徒?你怎么敢?啊?”
徐归一声怒啸,霎时间平地卷起一股烟尘。
那些盘子碗碟之类的,更是纷纷炸裂。
汤汁粥水直接洒了众人一身。
“我,我……”
刘青傻了。
众人也是瑟瑟发抖。
同时心中惊疑不止。
这刘青是个纯纯的傻缺不假,但这徐归怎么会生这么大的气?
依他之前的性格表现,对于这种事恐怕只会一笑而过吧?
“我且问你,你因何敢如此之贪?”
“我我我……”
“修炼一途最忌心血来潮,异想天开!似你这等心性之人,如何又能活到现在?你……”
眼见那徐归的双目越来越红,刘青吓得几乎都要尿出来了。
然而就在这时,那清瘦的老妇人开口说话了。
“归儿,何苦发这么大的火?即便这孩子有失礼之处,你这么大个人了,跟人家吼什么?”
“我……娘,孩儿知错。”
徐归面色变了数遍。
最终一双颜色近乎血红的眸子渐渐暗淡了下去,恢复了本来的颜色。
而那凝聚如实的杀气也缓缓消失不见。
“咳咳,诸位莫要介意,我家归儿向来就是这个脾气,他没有什么坏心的哈。”
那耄耋老者开始在一旁打起了圆场。
老妇人则是不知道哪拿出一块粗麻抹布开始收拾桌子。
就这样,这一餐饭是吃得相当“不欢”。
但众人却不也敢就此直接“而散”。
……
半个时辰后,院中房屋的大门一关,整个村子登时好像只剩这支镖队了。
“二长老,待出了村子……”
李教头斜乜着那已大伙彻底孤立起来的刘青,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虽然众人都想不通那徐归因何会发那么大的火,但若不是这刘青异想天开胡言乱语,方才怎会出现那生死一线间的险情?
之前大伙看得十分清楚,那身为大修士的徐归不但动了真怒,更是隐隐有一种说不出的狰狞之意。
似乎就如同一张原本十分干净的白布,突然没有征兆的开始被鲜血浸透一般。
着实令人不寒而栗。
众人毫不怀疑,若不是那老妇人开口,恐怕所有人都得跟着吃挂烙。
按说身为大修士,心性必定都是坚如精钢,本不至于被这种事情撼动心境。
这徐归之前的表现,确实有些古怪。
——只是,这刘青当然也十分该死。
之前众人看他年少,然后又死了哥哥,倒也未曾与其计较那次大战后的撒泼。
可现在大伙已经是动了杀心。
“这人当真是蠢不可及,岂不知既临深渊,当如履薄冰么?”
陈渊身旁的云姓书生已闭目打坐许久,但依旧是明显静不下心。
“不错,小心使得万年船。只是云老弟如此心神不宁,莫非是觉察到了什么具体的灾厄?”
“不知道……但总之很不好。自云某入道以来,还从未有过如此不祥的预感。”
“既如此,可有破局之法?”
“啊?陈老哥这就高看在下了,云某一介弱修,只是鼻子灵一点罢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云某隐隐感觉若是待到天亮,这漫天的乌云就散了?”
此刻书生眸中忽明忽暗,有些踌躇的说道。
似乎对自己的感知并不怎么笃定。
“天亮?云老弟还真是个奇人。只可惜,这天大概是不会亮了。”
陈渊举目望了望四周,颇为感慨的说道。
“嗯?老哥为何这么说。”
书生闻言一愣。
然而陈渊却不再说话了。
……
就这样,三个时辰过去了。
东边非但未曾出现鱼肚白,更是连一丝丝的亮光都没有。
黑夜依旧像浓到化不开的油墨一般。
而周围的那愈发密集的鬼哭,更是声声入耳。
激得人气血翻涌,心神不宁。
“二长老,事情有些不对啊。”
李教头凑到薛天奇的身旁,面色十分浓重的说道。
“不错,蛮荒之地虽险奇百出,但日头的东升西落不会出错,我们大概是陷入某种困局当中了。”
薛天奇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奈何作为镖局的领队,此刻他根本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只能一点点的往前捱。
“樊兄,这回咱可是被那小子坑惨了。只是……那徐前辈若要对付我等,何苦使用眼下这种厌胜术法一般的手段?”
“不错,既然这大修士心火未消,恐怕动动手指能将你我碾成齑粉了,确实没必要如此这般。”
“这蛮荒之路,你我兄弟二人也算走了好几遭了,似乎还从未遇到如此诡异之事。”
“唉。”
樊、尤两修士靠在一起唉声叹气。
俨然一副难兄难弟的模样。
即便这二人见多识广,可对眼下的情形完全是一头雾水且充满绝望。
“二长老,我们……可否让那刘青那小子敲门认个错?这样下去的话,实在是……”
这时,就连镖局这些心智坚毅训练有素的镖师们,也全然慌了。
“莫说此举唐突至极,就算有什么万全之策,此刻也不应轻动,还是在等等吧。”
向来颇有主见的二长老这时只是叹气。
愁眉难有一丝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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