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黑发绿眼小鬼不在东京的第三天。
完成任务后,琴酒翻开文件,粗略地查看了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行标注:【中午十一点三十二分,有持续五分钟的不正常心跳加速。】
怎么又是这个时间点,又出什么事了?
琴酒下意识皱了一下眉,莫名有种不妙的预感,他一边拨号过去,一边找出昨晚的心跳记录看了一眼。
发现昨晚他们通话的时候,这个小鬼的心跳频率还算比较稳定,没有突然飙高。
……怎么不妙的预感反而又强烈了起来。
在他想起来前段时间,每天定时收到讯息的‘12.00’时,电话被接通,对面乖巧地打照顾,“晚上好。”
“嗯,”琴酒应了一声,便直截了当地询问,“今天中午发生了什么,你的心跳加速了。”
“中午十一点多吗?”对方像是不确定地想了一下,才慢吞吞地回答,“当时我在收集水源样本,同事突然从水中钻出来,吓到我了。”
吓、到、了。
琴酒重新组装了一下对方的话:‘我中午和同事发生了冲突,热了一下身,血液和心跳就活跃了起来。’
他继续问:“你受伤了吗。”
对方秒答:“没有。”
那就没事了,暂时不用处理掉那个组织成员,再等等。
琴酒抽出另一张心跳记录文件,比起日向合理的那一份、这份文件就很言简意赅、充满敷衍,他粗略地扫一下,重点落在中午之后。
嗯,还有心跳,那就是没死,看来日向合理确实把他的要求放在心上了,没有在起冲突的第一瞬间、就立刻把同事变成任务目标,直接解决掉。
他又看了看这个组织成员的心跳大起伏,发现对方的心跳频率也不怎么稳定,总是时不时飙升一下。
就今天,已经飙升了三次了。
……没死就行,被日向合理暗算、或者气一下,也算是正常。
收起文件后,琴酒选择了一个有些挑衅的问法,“被别人吓了一下,就会心跳加速五分钟,在水边、你的胆子会变小吗?”
对方果然立刻否认,“没有,只是他太吵了,打扰到我休息了。”
那你还能理直气壮地卖惨说被吓到了,明明就是被打扰了、烦躁生气到想揍人。
琴酒冷淡地应了一声,刚要挂断电话,就听到对方迟疑着开口,“不过。”
“这个科研任务好像不是太离谱,在水边的时候,我确实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情会更放松愉悦、也更不能容忍有人试图攻占领地。”
不,那个组织成员,琴酒有印象。
他之所以挑中那个组织成员、去临时照顾日向合理,就是因为,他把对方踹去偏远地区三次,但是对方还是没什么怨言,完成任务的效率很高、回复的讯息也很正常。
看起来也是个老实人,就和那个几次三番被当场挑衅、还能安分守己的成员一样,可惜那个成员被没脑子的东西缠上、耽误了任务时间。
总之,这种老实人,大概率不会‘试图攻占日向合理的领地’。
真实的情况,应该是处于休息状态时,日向合理寻思了一下,觉得自己的领地太小了,于是干脆直接扩大了领地范围。
然后扩到了那个组织成员所在的范围,诧异了一秒‘我放松休息的时候,领地里怎么还有其他人?’。
就十分干脆、自然而然地打出‘这家伙在试图攻占我的领地’牌,一点也没有考虑过、攻占领地的究竟是谁。
大致摸清楚情况之后,琴酒淡淡地应了一声,又顺口叮嘱了一句,“嗯,最近乖一点。”
挂断电话、顺便挂掉对方即将说出来的辩驳,他在文件上标注解释了一下,然后勾上无异常。
……
二十多个小时之后,某个黑发绿眼小鬼不在东京的第四天。
琴酒盯着文件夹,以及上面那一行:【中午十一点三十二分,有持续五分钟的不正常心跳加速。】
中午十一点三十二分和中午十二点整,这两个时间在他眼前重合了一下。
那个小鬼是不是把仪器私自改造了,和手机定时讯息一样、也设置成定时,每天中午十一点三十二分开始心跳加速、十一点三十七开始心跳恢复正常?
他盯了一会儿那行字,掏出手机,还没来得及给那个开始得寸进尺的小鬼打过去,手机就响了起来。
对方主动打过来了。
“今天中午的时候,我们遇到了警方的临时拦车搜查。”一接通,那个小鬼就主动‘乖巧’交代,“希罗先生居然带着装满子弹的枪吗?差点被发现。”
带枪不是很正常?琴酒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小鬼没有带枪,不过不是主动选择不带,而是他把对方带枪的权力扳掉了。
他淡淡应了一声,缓慢重复对方的理由,“中午十一点三十二分,你遇到警方搜查、或者警方差点发现你们携带枪支,所以心跳加速了?”
又帮对方回答后续,“五分钟后,你们安全通行,所以你的心跳恢复正常了?”
他看起来,像傻子吗?
果然,一旦没有拴绳,那个小鬼就能瞬间不知天高地厚。
“是的,就是这样。”对方若无其事地装死,假装没有发现不对劲,还试图扯偏重点,“对了,听说临时拦车搜查是因为有警方人员失踪了,所以警方那边派出了很多的人手。”
“最近一段时间,管理都会严格一点,外来者也会被着重盯一下。”
明显欲言又止了一下,对方幽幽道:“但是希罗先生带着枪,今天的情况很凶险,他长得太凶、被警方严格排查了,差点露馅,下次……”
下次,可能就不是差点露馅了。
琴酒提取到了这个明晃晃的眼药信息,同样也提取到了对方明显的潜台词:同事好废物,连枪都不会藏,不如我来帮他保管!
他直接无视这两条讯息,冷冷地把对方试探性的举动拨回去,“不用担心,如果被发现、你就直接说是被挟持的。”
车窗半开着,把浓重的烟味散出去,他又抽了一口烟,停顿了一下,才用平静的语气继续说:“在选中参与任务的人手时,我就派人在警方那边伪造了他们几个的案底。”
“只要出了事,你就迅速撤退自保,说是被挟持的无辜人员。”
琴酒顿了顿,颇为微妙地道:“毕竟,你是有名的无辜受害者。”
“真的要这样吗?这样是不是不太好?”那个小鬼为难犹豫了一下。
但是戏还没伪装够五秒,对方就立刻迫不及待地顺杆爬上来,“好的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果断自保的!”
琴酒:“……”
这个活泼的语气,一听就让人感觉很不爽。
他把烟摁灭,冷冷地警告道:“这次就算了,但是明天,我不想看到研究人员再把一份异常的心跳报告送上来,你懂了吗?”
在对方回复之前,他直接挂断通讯,然后再次批改文件,勾上无异常。
……
二十五个小时之后,琴酒离开空荡荡、没有任何心跳文件的黑色保时捷,和伏特加一起走进酒吧。
他们在包厢里等了片刻,才有第三位不速之客到来。
是贝尔摩德。
她现在是一头淡金色的微卷长发,身上穿着一件边缘不规则的时尚贴身长裙,挎着包、端着一杯酒走进来。
“嗨,琴酱好过分,居然学会告状了。”一见面,贝尔摩德便笑着打招呼。
琴酒冷淡道:“是你这次太过了,那个小鬼、是那位先生关注的人,你最好不要过多干涉他。”
“我可没有哦。”贝尔摩德眨了眨左眼,从包里掏出一份白色的文件递出去,“猜猜这是什么?”
那份白色的文件,很眼熟,非常眼熟。
哪怕几乎所有文件都是这个格式的,琴酒也能立刻分辨出它是什么,甚至能立刻闭眼说出来上面标注的那句话是什么。
贝尔摩德眨了眨眼睛,“咦,你怎么了,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