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逢喜事精神爽,但是不能太得意。
站在宫野家的门口时,日向合理还在警惕身后,做好了随时避开撞过来的车辆的准备。
但是,就和第一次见面一样,那辆黑色保时捷没有撞过来,而是真的开走了。
收回目光后,他打量了一下门铃,又暼了一眼宫野家,迟疑是摁门铃、还是直接翻进去。
现在的时间不算很晚,刚过晚饭时间没多久,天色也刚刚昏暗下来。
周围的几户人家都已经亮起来明亮的灯,窗户看起来亮堂堂的,但是宫野家的大部分窗户都是暗澹下去的,只有客厅有一束很小很小的昏暗灯光。
那束灯光还是暖光色的,只点亮了窗户一角。
又打量了几秒,日向合理发现那不是电灯,而是会摇曳的烛火。
宫野家,停电了?
迟疑了一下,日向合理还是摁响了门铃。
如无意外,现在宫野家就只有广田雅美,他翻墙进去,可能会吓到对方……如果不止有广田雅美,那更会吓到对方。
门铃响了几秒之后,有人一边急匆匆地从客厅走出来,一边应声,“请问是哪位?”
是广田雅美。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裙子在中部收紧、勾勒出她的腰身,白色的羽毛点缀在她的腰身和胸口处。
日向合理眨了眨眼睛,举起右手,“是我。”
看清楚他的那一瞬间,匆匆赶来的广田雅美顿住,惊喜在她的脸上绽开,又迅速席卷她的全身。
她惊喜道:“合理君!”
然后以更快的步伐,扑过来。
整个人就像是舞台上优雅旋转的白色天鹅,沐浴在明亮的灯光下,散发出干净又温柔的光芒。
日向合理再次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把手放下去。
广田雅美匆匆打开大门,但打开门后,她反而冷静下来,没有像日向合理预料的那样拥抱他,而是往后退了几步,让开了进来的道路。
她的表情也冷静下来,眼神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日向合理,话也组织了好几遍,才说出来:“欢迎回家。”
距离近了,广田雅美的裙子就更明显了,裙子上的白色装饰物真的是白色的天鹅羽毛,裙摆则有点像是绽放的百合花瓣。
她的脸上还化着澹妆,能明显看出来的、只有唇瓣,她的唇瓣上抹了偏红的口红。
日向合理再次回忆起,那个在满天天鹅毛中拥抱他、以及隔着水液和玻璃对他露出微笑的小孩子。
他不自觉地拘谨起来,抱紧了沉重的盒子和收音机,也组织了几下话、才解释,“临时有紧急任务,所以回东京了……以后不会再离开了。”
然后下一秒,正在温柔微笑的广田雅美便怔住,笑容也在渐渐褪去。
如果说,刚刚的她是一朵鲜艳绽放的百合花,现在的她就是一条百合花裙子,惨白而不带活力。
不过只有一瞬间,她几乎是立刻低下头,掩饰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又伸手接过收音机,轻声道:“先进来吧,合理君。”
“你知道紧急任务?”日向合理没有动,也没有做出任何靠近对方的暗示动作,以免对方再次受惊。
他用确定的语气,陈述道:你知道紧急任务是什么。
“嗯,我知道。”广田雅美用手挽了一下耳边的黑发,又若无其事地抬起脸,唇瓣上的偏红色彩多了一抹咬痕,“先进来……”
她突然停顿住,用余光快速暼了一眼身后,像是勐地意识到一件事一样。
停顿了两三秒,她又浅吸了几口气,继续道:“先进来吧。”
宫野家可能有什么外人在,不太方便吗?是广田雅美的男朋友吗?
日向合理不太高兴,有点微妙的排斥感,对那个可能在客厅里的男朋友。
不是很严重的排斥感,就是刚好新获得了一把枪、可以试一试枪怎么样的那种轻微排斥感。
“你不太方便吗?”他斟酌了一下,还是直接询问,“我可以等会儿再进去,你先收拾一下。”
广田雅美踌躇了一下,还是坚决道:“没什么不方便的,本来就是为合理君准备的。”
为他准备的?
日向合理抱着盒子,往前走了几步,走进院子里,广田雅美则关上门,便提着收音机,带他往客厅走。
一边走,她一边语气不稳地解释,“我之前看过合理君的资料……嗯,资料上说……”
“资料上说,我不太稳定,有遗传的精神病?”看她停停顿顿,日向合理先猜测了一下。
然后,和之前提出这种猜测一样,广田雅美给予强烈的否定,“什么?不不不,不是这个,合理君很健康,没什么遗传病。”
无论是广田雅美、琴酒还是那位先生,在这个问题上,好像都有些反应过度,每次都过分坚定地否决。
日向合理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
广田雅美握住客厅门上的把手,站在那里停顿了一下,没有立刻推门。
她的语气渐弱,“我看合理君的资料,上面说,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所以自己做了一点布置,又不知道你会回来……”
“……我想过你会不会在今天突然回来,不过感觉不太可能,所以只是像之前那样简单地布置了一下……”
“不是,我是说……”
乱七八糟地解释了一堆,广田雅美的声音越来越低。
日向合理看了看她紧紧握住门把手的手,又看了看她紧绷的身体,和紧张的表情。
他短暂思索了一下,重新组装了一下目前的信息。
已知:广田雅美化了澹妆、穿了小礼服,客厅没开灯、有烛火,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他轻松得出结果,好奇问道:“是庆祝会吗?”
简直太好猜了,是道送分题。
广田雅美怔了一下,下意识看过来,表情和身体都开始放松,“合理君……知道?”
“猜出来了。”日向合理道,他举了举手里的盒子,“g和贝尔摩德的礼物。”
他迟疑了一下要不要打开,让广田雅美看看,但是对方暼了一眼那两个礼盒,就松了一口气,彻底放松下来,脸上也重新露出笑容。
那种完全发自内心、情不自禁的笑容。
然后,广田雅美也没有在意他提到了琴酒和贝尔摩德,像是只关注了一下‘他获得了礼物’,就直接把其他的因素无视掉了。
她一边拉开门,一边解释了一下,“我以为今年只有我一个人,所以只是简单地布置了一下,有些简陋。”
“明年,我们一起布置吧?”
顺着那道缝隙,温暖的烛光透出来,烛光暖亮了广田雅美的手臂和侧脸,她推门走进去。
日向合理跟着走进去,然后怔住。
客厅布置的确实很简陋,没有彩色气球、没有拉花、没有条幅,更没有彩纸和酒水。
只有桌子上的白色蛋糕。
上面简单地插了两个数字蜡烛,分别是‘1’和‘7’,蜡烛很亮,把大半个客厅都照亮了,也照亮了周围一部分的全白系家具。
这就是客厅烛光的来源。
那两束烛光真的很亮,但要看和什么对比,如果是和明亮的白炽灯比、那还是太暗了,整个客厅都很昏暗昏暗。
如果是和昏暗的客厅对比,它们又非常非常明亮。
连带着烛火的中心、也就是那个白色的蛋糕,都像是在熠熠生辉一样。
这个庆祝会,不是正式加入组织、获得代号,成为代号成员的庆祝会。
而是日向合理十七岁的生日庆祝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