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渡的雨,不似雨,偏似秋水,沾了醉意。
人界大陆,浩然、青冥、莲花、蛮荒,成四分天下之势。
另有数百个边陲蛮夷小族,存在于几座天下交界处,天下局势看似平稳,实则暗流涌动不止。
青冥天下,整个大陆皆以女为尊,毕竟女子武神阮晴婷在那武夫高位坐着,谁人不服?
女子出将入相、封侯拜爵,男儿却温柔婉约、相妻教女,甘愿当一个省心省力的小道士。
女子可三夫四侍,男儿却必须要从一而终。
在青冥天下的任何角落,夫君必须要遵从三从四德,待字闺中之时,便极重贞洁。
出嫁后,更是要对妻主言听计从,若因故被休弃,则是少有夫家会被她人重新接纳。
因此,若是遇人不淑,则极有可能毁其一生。
阮晴婷,时任青冥天下大雍王朝的女帝陛下,即位四年,励精图治,勤政爱民。
她唯一不足,便是膝下子嗣单薄,更是迟迟未得嫡女,以安朝纲。
一日深夜,王宫内却灯火通明,公公宫女们,一个个忙的不可开交。
猜的没错,女帝陛下要分娩啦!
随着一声清脆的女婴啼哭声落地,整个大雍王朝沸腾啦!
锣鼓鞭天,红旗招展,烟花满天,真可谓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永和十八年五月初五,天色刚刚破晓,伴随着一声女婴啼哭,司命官手中杯盏掉落在地。
“大司命,何故?”一旁侍女连忙替大司命包扎伤口道。
“荧祸星落,天下大乱,不久矣!”大司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却无可奈何道。
皇女降生,女帝陛下大喜,赐名阮聘婷,将象征光明、希望的玲珑玉坠赐予了她。
一众公公宫女皆有大赏,更是大赦青冥天下,免周边蛮夷小族进贡十年。
凤仪宫内,女大将军李姬大胆直言一番,引得女帝陛下恼火不已。
“女帝陛下,万万不可呀!免除十年纳贡,他们必反啊!”李姬将军冒着掉头顶乌纱帽的风险进谏道。
“寡人喜得皇女,你竟然敢如此扫孤的兴致。那好吧!方蕊,镇远大将军日后事务,由你全权负责吧!”阮晴婷匆匆结束议事道。
“微臣,遵命!”方蕊领命道。
“大雍王朝八百年基业,就要如此毁却了嘛!”李姬将军一头撞死在巨大石柱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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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女帝陛下阮晴婷步入承德殿内,一袭明黄凤袍沾满了熏香露水,鞋底尽是昨夜残存的湿润泥土,一看她就是在殿外整整守了一夜。
虽然阮晴婷脸上带着些许疲惫,却将自己右指竖于娇唇前,低语吩咐一众宫女,莫要大声言语吵醒了皇女小聘婷。
得见爱女的女帝陛下,一下子精神就抖擞了起来,难掩喜色。
她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床上那张俊美脸庞,帝后瓷人秦笃涯此时怀中,正抱着二人的女儿小聘婷。
以往说一不二威震八方的女帝陛下,看到此情此景,心一下子便软了下来。
她此刻端着一副柔情似水,满目慈爱,此生足矣!
她并不是第一日当女帝陛下,几年前浩然天下纷乱时,她也曾做过一年的天下之主。
当然啦!她也并不是第一次当母皇大人,以往皆是男婴,可这个女儿,却是她盼了多年的心头至宝啊!
如今的女帝陛下,哪里还有半分的帝君威严,满目皆是温和,尽显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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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阮晴婷与瓷人秦笃涯,二人并非传闻那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实际上他是一名奴隶囚徒,被她征战时顺手救获而来。
她曾许诺他,一生只你一人。
奈何皇家多掣肘,加之帝妃秦笃涯嫁入皇家多年,并无所出。
迫于朝堂与江湖上的巨大压力,女帝陛下不得不纳妃现任武林盟主,也不得不多娶几位福晋娘娘,并与他们有了一个又一个孩子,皆是男婴罢了。
可即便如此,她对秦笃涯的关心体贴未减分毫,不管宫中形势如何变幻,帝后的宝座,永远都是他,稳如磐石。
女帝陛下对那些伶人福晋,只是搪塞敷衍而已。她的一颗心,早已托付给了她的帝后秦笃涯。
这些年来,二人日日夜夜盼着能有一个,与她们二人血脉相连的女婴诞下。
如今,得偿所愿,岂能不大喜?
不知不觉,晨光穿透窗沿,洒落在帝后秦笃涯的俊美脸庞之上。
“你怎么来了?也不让下人通禀一声,我好细心打扮一番。”帝后捂脸遮羞道。
“无碍!”女帝陛下微笑道。
她含情脉脉的看着,近在咫尺小鹿乱撞的帝后秦笃涯,轻轻地握住他柔若无骨的芊芊玉手。
“涯,辛苦你了,这些年来,以及今日,你着实吃苦颇多。”她将他揽入怀中宠溺道。
一来,她感谢他多年来的体谅与陪伴。二来,也是感谢他在自己刚刚诞下皇女,身体微恙,主动跑来彻夜不眠照顾二人血脉。
“婷,你我二人,老夫老妻,说扯这些作甚?”只着单衣的帝后秦笃涯娇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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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陛下重新将目光,投向帝后秦笃涯怀中那个,眨着水灵灵大眼睛的可爱小人儿。
可能睡饱了,小聘婷睡眼惺忪,用她那双娇嫩小手,揉搓着自己的明亮双眸。
“爹爹!”
“娘亲!”
“唉!”帝君帝后二人相视一笑极其甜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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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德殿内母慈子孝,享尽天伦之乐,令人艳羡。
醇骅宫内,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令人毛骨悚然。
曦贵妃正在抽打着自己的爱子,恨其是一个男儿身,终究难以继任女帝大位。
还有,姑苏慕容一脉,十年的心血筹措,终究还是落得个功亏一篑。
“曦儿,承德殿内的那个贱种,必不可长大继任帝位。蛊毒一事,你莫要担心,为父会暗中派人从中协助你的。”曦贵妃生父慕容苓怒拍桌椅泄愤道。
“一切都听父亲大人的安排!”曦贵妃抽打疲累瘫坐在地道。
“唉!我说,二位如果不介意的话,就好心放我下来呗!一直挂在房梁上,挺别扭的。”皇子慕容锋嬉皮笑脸道。
“不好意思,十分介意!”外公慕容苓抬头怒目道。
“别呀!真心没那个必要啊!”外孙慕容锋欲哭无泪道。
唉!生于帝王之家,还真不如长于平民百姓家。
最起码,少挨几顿毒打,吃得差点儿,也不妨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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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帝王帝后,二人牵手走出承德殿。
“涯,你知道吗?那场津渡之战的雨,竟然不似雨,因你在那里。那雨水,偏似秋水,却沾了寡人的几分醉意。”女帝陛下十分温柔道。
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古人诚不欺我!
“婷,我当然知道啦!王霸天下谁不愿,执君偕老无愧生。”帝后依偎在女帝怀抱中娇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