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烟灵蜥

北河平原是那么辽阔，纵使身骑异马迎风疾行了小半个时辰叶休文也没感觉到自己与眼前那横亘于大地之上的无尽源岭拉近了多少距离。

若无那山岭，眼前这大地便是一望无际，风吹拂着并不常被人践踏的青草，在大地上形成绿浪翻涌的壮阔景象。故事里所谓的大海大抵不外如是，这也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这么深入脚下这片土地。

煌玉城被说是移石郡的边缘，没有半点不假。自修士们入主这片土地开始、东庭开疆拓土，那些属于这片土地的原始痕迹都被修士们掩盖了。

这片土地被人类修士们用武力征服了，大地与大地上的生灵万物因为修士们而改变，它们开始适应修士、屈服于修士之手，并不得不为修士让路。

只要是人类生活的地方，都会留下属于修士的痕迹，比大地原本的痕迹要更明显，所以人们一眼就可以看出脚下土地是否属于自己。

东圣庭开疆拓土，脚步止于煌玉城边缘数十里。当叶休文越来越看不见修士留下的痕迹，大地表现出原本的痕迹时，他便清楚了自己在逐渐远离修士为主人的地界，再往前走、深入，他们便是这片土地的客人。

往前的土地属于它自己，他们的踏入都是在侵扰这宁静祥和。这片大地上生长着充满野性的妖兽、古老的树木越发粗壮，乃至传说中的冥灵神也沉睡于此，这是修士不曾驯服的土地。

这接二连三感慨人与自然的关系使得叶休文觉得自己的内心得到了净化，抛出的赞美与反思让他觉得自己看透了这个世界。

只是方觉得这大地属于它自己的时候就在一处山坡之后看见了庞大的建筑群，高起的黑木城墙旁耸立着几座瞭望塔，土坡被挖了一个大洞，砖石结构与支柱撑住了土坡之顶，而在坡下，是繁杂的建筑结构，他只透过城墙瞧见了宫殿的顶端模样，几条锁链从坡顶垂吊而下，绑缚了一个巨大银色令牌，上面用红色如火的赤纹纹着一条缠绕着令牌的黑眼蛇蟒。

只是现在显得冷清了不少，令牌边传闻永不熄灭的火把已经燃尽、瞭望塔与城墙之上哪有半点人影。这偌大宫殿早已经人去楼空。

烈焚门的圣火令，传闻他们是昔日被云水宗覆灭的邪道残党，因为作恶多端而被歼灭，而今流亡于此。

实在是不像，叶休文勒马远望这深入陌生土地里的修士痕迹。仅从他所见可以看出内里恢弘壮丽，浑不似逃亡宗门，不如说除了大小看起来比煌玉城都气派。

这是他这一路上第二次瞧见盗匪团的地盘了，在之前他还看见了一个一排排原木竖立为城墙的不认识的寨子，比起烈焚门的建筑简直像是花了几天胡乱搭出来的。

感慨了几句叶休文便勒马转身继续赶路了，他不想久留，方才赶路他好几次都远远瞧见了叶家侍卫的巡查编队，自己匆匆看几眼的寨子也被探索了。

第二次对自己动手那些盗匪团便是在撩拨云水宗的面子了，所以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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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任、楚两家都不得不剿除驱逐它们势力范围内的盗匪团。以后怕是不常能见到盗匪团的狩猎妖兽来煌玉城交易售卖了。

所幸北河平原的辽阔终究有尽头，异马的脚力也足够。在日落时分，一人一马带着疲惫到了无尽源岭最外围的山岭脚下。

叶休文并不打算在傍晚乃至夜里去冒风险赶路，夜里不方便自己行动，而厚土狐和狼群都在夜里活动。一来二去很难让人有夜晚赶路的想法。

叶休文坐在石头前按照《百岭千兽注》的法子把三种草药按照比例捣碎混合装在了抢来的钱袋里，处理好后拿起了受凉了的干饼在嘴里没滋没味地嚼着，另一方面取出特地准备的红果给异马吃，这东西甜得不行，异马就好这一口零食。

夜里叶休文怕引来被冥灵神赶出来的妖兽也没点火，把马拴在周围长了不少肥草的树上，爬上了树冠准备在树上将就一夜。

叶休文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异马，骑着它上山是不大可能了，动静太大。

带着这种想法叶休文因为这一路风尘仆仆，沉沉睡下。

不是是否驱兽药方起了作用，一夜无事。

在朝阳初升时，叶休文嘟嚷着醒过来，酸痛感也登时袭来。在树上保持不掉下去的睡姿实在不舒服。

最终他决定就把异马留在原地等自己回来，临走前还特地把昨天调配驱兽药方的石头与部分药散放在了异马边上，祈祷它能活着等到自己回来带自己离开。

妖兽一般境界划分也与修士一样，不过默认妖兽的杀伤力比修士要强过一个层次，所以往往面对妖兽同境界的修士免不了少胳膊少腿，运气差也会丢掉性命。凭着智慧与武学或许能反杀。叶休文就这么背着干粮行走在这鲜少有人踏足的森林中。

往里再深入些，无尽源岭的树木比起他昨天走捷径时经过的经过的森林整体要大上不少，两三人合抱粗的树木时而可见，仿佛高耸于天际。这些茂密的树木遮蔽了来自青州北日的阳光，只透过来阳光的碎屑。初入时还有些前辈修士留下的道路可以走，但是叶休文的目的地却不在这外围地区。

在这阴冷的原始密林里找路并不愉快，尤其是经过一段密不透风的区域的时候空气中都透着一股腐烂树叶的味道，很是难闻。

托钱袋里散发着发臭红果的甜腻气味的药散的福，他这一路除了偶尔瞧见的迅兔，并没有遇到什么需要交战的猛兽。

就这么又与这片森林相安无事叶休文一路通畅，终于是瞧见了冥灵神造成的景象。这也表明了自己起码是在靠近冥灵神的。

就在不远处，茂密的森林出现了一块空地，阳光难得照射到这潮湿腐败的土地。一块巨石砸断了各自间隔几米的几颗参天巨树，在大地上犁了一条二十余米长的痕迹。

叶休文不知道当时是如何的尘土飞扬，但起码现在可以确定那场景已经被森林习惯了。

他在林中移动绕到了可以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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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山岭的视角，透过那片被砸出的天空他看见了远处的山岭呈现出盆地的痕迹，在群山环抱间，原本高耸山峰现在已经被夷为平地，现在看去与两边山岭是一个“凹”字。

随着移动他也注意到了地面上有不算清晰的鲜血痕迹，再一看在巨石飞行的道路之上，存在着些衣服碎片，却不见血肉，想来是某个当时正在无尽源岭里猎杀妖兽的修士，莫名其妙被冥灵神甩出的巨石带着巨力砸死了。照那些几人合抱粗的树木的惨状，那人指不定被砸得稀烂。破碎肉渣想来已经被无尽源岭里的某些妖兽吞食了个干净。

因为这视线的变动，叶休文看向了那块巨石，而那块巨石仿佛突然被点燃了一样冒起了黑烟。他则与那黑烟里赤红色的眸子对上了眼。

烟灵蜥！

因为药散的作用得意忘形了，虽然药散可以远远驱逐，但是没算到在熏走前被看见盯上了，烟灵蜥这种妖兽在这种时候叶休文就算是臭了也得啃他两口。唯一的好消息是烟灵蜥领地意识极其强大，除非交配时节，一般来说在这只附近一片区域不会有另外的掠食者。

“该死的，这个鬼东西怎么这么早就在这晒太阳？”叶休文怒骂，作为无尽源岭外围的食物链顶端生物，烟灵蜥成体普遍在灵动十二境往上，而且短时间内冲撞速度奇快，这距离跑不了。

“来！”叶休文轻声喊了下给自己壮胆，自己这池子别人的海让他没有多少灵气可以浪费，他得速战速决。

烟灵蜥四脚飞快向后甩动，就像是飞了一样，在它背后赤红色的鳞甲间隙黑色的烟雾随着烟灵蜥的跑动升腾得愈发激烈，看着的视觉冲击很是吓人。

几乎就在叶休文给自己壮胆拔出匕首时，那烟灵蜥就冲撞到了他面前。

腾挪间手中匕首与那烟灵蜥的头部交错在了一起，一瞬间叶休文就判断出了这烟灵蜥的实力。

几近道海！那烟灵蜥冲撞过来时叶休文手中附着了灵力而得匕首划在它头部鳞甲中，只划开来一道一毫米深的未能破开最外层皮甲的划痕。

难怪这一路过来附近没有什么妖兽，叶休文一瞬间明悟了。

没来得及反应，那烟灵蜥转身又朝叶休文张开了血盆大口，与叶休文缠斗在一起。叶休文此刻也顾不上灵力了，全身心调动体内灵气不断挥舞匕首与烟灵蜥拼杀了十几个回合，但随着烟灵蜥移动速度的减缓，它背后的黑烟越发浓烈，几乎将它整只包裹了起来，在緾斗间那黑雾也将他包围。

黑雾不仅捂住了叶休文的眼睛，也带着一股类似硫磺的异味在刺激着他的口鼻，这严重降低了叶休文以攻为守的能力，要知道他的肉体可是灵动八境还在退化的，现在交战全靠灵力加持，可挨不住这烟灵蜥一口咬。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得不将灵气全聚集到脚下，全力后退，但在向后倒飞时，那烟灵蜥也发起了冲击，虽然被叶休文倒退躲掉，但后者手中的匕首却被意外打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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