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雾气笼罩着北河平原,高草似绿浪摇摆,叶休文在一处山坡的小洞中被饥饿唤醒,在他的外面趴着一只庞然大物,堵住了洞口挡风。
那是昨日围猎他被他反杀的掠影狼中的较瘦小的一只,被他扛到了就近的这个适合休息的山洞里,血腥味已不似昨日般刺鼻了,但依旧令他不适。
叶休文没处理过死物,也不清楚怎么将它变作食物。若是有得选他一定不会选择这躺在自己边上的东西,但眼下饥饿的感觉实在是无时无刻不在侵蚀他的理智和体力。虽然灵气能滋润身体,但他还没到可以不吃饭的辟谷之境。
无奈的叶休文只能照着以前看过的故事里说的,笨拙地拿着赤夜准备解刨这只凶恶而瘦长的猛兽。一时间他又想到了不对,昨日天色已晚,他并不敢冒险点火。于是他放下了手中的活,四处捡了些干柴堆在一起,然后从身上掏出了在他进山之前从煌玉城集市里买的引火棍,虽然在无尽源岭它没发挥过一次作用。
但现在这引火棍终于要发挥作用了,这种由特殊矿石打造成的工具,中指长的黑色棍子,用它的尖端在石头上一磕,便被点燃,能用很久,插入土堆就会熄灭。
引燃火柴堆后,叶休文又转而面向了那棘手的掠影狼。故事里文字不过草草略过的过程对叶休文来说是个极大的麻烦,他忍住饥饿与对尸体血肉的反胃感,拿着赤夜剑将那狼的前腿切下,又笨拙地切开毛皮。一番操作下终于是将沾粘了各种碎肉的毛皮从血肉下蜕下。
虽然因为手法不熟练浪费掉了很多,但是基于掠影狼的体型,剩下的也足够了。由于担心用木棍烤肉会不会烧断,叶休文又谨慎地将赤夜从切肉刀转换成了烤架模式。不知被人瞧见了该会被如何谩骂大材小用、暴殄天物,他这么想着,傻傻一笑。
炊烟进入了晨雾,微风吹拂下有些寒凉,但是火堆旁的叶休文并没有这种感觉。他耐着饥饿的催促与心中的火热,等了很久后才将狼腿拿到嘴前试吃。赤夜剑锋被火烧得泛起微光,火焰并没有在上面留下什么痕迹。
就如火焰也没有将狼腿弄熟,于是叶休文的这个清晨都浪费在了第一次做吃的上。待晨雾消散,叶休文的狼腿也溢出了肉香,烧焦了。
但这并不妨碍它成为叶休文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以及最难吃的东西。狼肉很柴又硬,自己没有调料只有狼肉自带的一股特殊的骚味,并且还烧焦了。可叶休文虽然明知道这味道怪异,还是忍不住从上面一块一块将肉咬下来。品味都放在一旁,他得吃东西。
不多时叶休文嚼尽了这烧烤了一个清晨的狼腿的最后一口,虽然并没有吃饱,但至少平复了饥饿。
这种情况下他可不想再吃这东西了。于是将火熄灭,看看来路,又看看归途,确定了煌玉城的大致位置后,又拿起了赤夜剑踏入归途,或许因为冥灵神之骨滋养的原因,虽然昨日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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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漫长距离,但是现在身体并没有出现太大不适,只是双腿有些疲劳酸痛。
这种认准了一个目的地、一个方向的漫长距离奔跑会让他的心平静了下来,让他可以在脑海里思考。
不论彼时发起那矿场屠杀的群林众与赤甲帮是不是整起事件的幕后黑手,他们都是这事件的直接凶手。所以无论如何,要帮自己查明真相,这仇也是得报的。而在自己离开煌玉城前,叶家就在清剿这群盗匪团了,群林众与赤甲帮的匪徒当时便有相当一部分死在叶家手中了,过去了这么多天,更不知叶家报复得怎么样了,那两个盗匪团而今还能剩下多少人?
自己是需要凭依他们查明这莫名其妙事件的真相的,如果他们只是幕后黑手手中的刀,那这群匪徒的高层势必有人知道幕后黑手是谁。这是目前最主要的事情。
其次任家和楚家自己也得找机会去探探有什么消息,如果有情况的话,坊间一定会有相关的东西流传的。
明确了自己回到煌玉城后要做的事,叶休文又开始纠结,纠结自己是否要回到叶家去。虽然自己并不知道家族这个将一群相对立的人聚集起来的集体有什么好的,但回叶家是件小事。问题在于怎么解释自己去学城的路上被追杀后这么多天才回归叶家,以及为什么是从无尽源岭方向回来的,后面的问题倒是可以绕远路再转回来。
最主要的问题是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体,灵天半毁枯竭的废人怎么变成了一个灵天九窍的天才,并且不会让这群边城的人怀疑自己是另一个灵天九窍的人伪装的。
这里面可就有得聊了。而且一旦自己灵天九窍的事传出去,恐怕就全城皆知了。那对自己查事件很不方便,况且还有可能像自己弟弟叶成武一样被云水宗直接录取。
里里外外实在是麻烦得很,令人心烦意乱。
就这般为后续思来想去思考对策,便一跑跑到了将近正午,让他只觉得喉咙干烧火燎地不适,沿途在溪流装水的水壶已经见底。而在前方熟悉的地标性建筑出现在了他的眼中,烈焚门的宫殿,黑眼蛇缠绕着银色令牌,依旧是那般冷清,圣火令似乎再未燃起过。自此大概走到了无尽源岭到煌玉城的一半路程,叶休文回忆计算到。
只是眼下的情况不似去时,烈焚门宫殿的大门被打开,虽然依旧没瞧见什么活人迹象,但是在烈焚门的宫殿墙壁之内,从外面可以看见的位置,那里应该是烈焚门的马厩,在马厩里拴着几匹时不时低头在食槽里找吃食的异马。
叶休文不禁歪起头,心思活络了起来。这一路跑下来实在是消耗体力,虽然有灵力滋养,但不管不问跑下去终究不是个事,指不定又一个晚上还没跑到,麻烦不小。
自己这能耐凭本事偷个马总不会有什么困难吧?叶休文这么想着,身子已经到了那高大城墙的墙脚下,往大门里探去,这烈焚门的盘踞点就想是一个小型的城市一样,一条宽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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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直通尽头的宫殿数十上百层的大理石阶梯。
而在大门入口便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正中心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盘坐着的虎头人身的石像,在它旁边是几个篝火堆。而宽大的马厩、一间间铁匠铺与做饭的地七七八八的建筑围绕广场而建,在道路两旁则好像是两三层楼的住房。
地势越往里越高,直至烈焚门的宫殿位于最高处,将近山坡顶部。
叶休文的目标自然是那马厩里安静却脚力惊人的异马。
从大门静悄悄经过广场,叶休文瞥见了在那尽头宫殿的阶梯上有小的模糊的人影。
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一路跑到了马厩里,打开马厩门后,叶休文瞅见了里面七匹膘肥体壮的异马马鞍上都有些特殊的标志,就和他抢下叶涛的异马一样,是叶家的异马。
“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呀!”叶休文乐呵道,自家的马那就是自己的马了,这不是好极了。
于是他挑了一匹最不排斥自己的异马,解开缰绳,翻身上马。
“驾!”两脚一蹬,叶休文就骑着这异马,一骑绝尘,异马在大地上踏出的脚步声回荡在这个死寂而空旷的城市里,再看叶休文已经骑马出了大门。
叶休文隐隐约约听见自那尽头的宫殿传来的叫骂声,但在马蹄声下权当没听见。自己不过是牵了一匹自己家的迷路在烈焚门据点里的异马送它回家罢了。这等好人好事,叶家应该为自己自豪。
“久违了!”叶休文聆听着拍打在自己脸庞,并在耳边呼啸的风,一时感慨万千。
而在颠簸间,叶休文也注意到了这匹异马的鞍袋里似乎有不少东西。在带着异马逃离了烈焚门很远一段距离后,才慢下了速度,探明鞍袋里的东西。让他惊喜的是里面不仅有钱袋、一点干粮还有半壶水,这些东西正好是解了叶休文的燃眉之急。里面还有些别的零碎的东西,但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用,原主人似乎觉得烈焚门的马厩十分安全,把很多东西都直接放在里面了。
骑着异马在阳光下一路奔驰,在北月将将出现于天空之际,叶休文终于是远远看到了煌玉城开始一片一片点燃它的鳞毛。也不出叶休文所料,若非有异马的脚力和速度,他又得啥都没有地在这荒郊野岭硬捱一宿。
在临近煌玉城的时候,叶休文眺望着叶家的城门,异马在缰绳的拉扯下原地踱步着,片刻后,叶休文转变了方向,朝着任家的方向而去。
他一番思考后还是不打算回叶家。
在任家城门外,叶休文翻下了异马,将鞍袋里的钱袋都拿了之后拍了拍异马,让它自个回家去。
自己则拿着由外衣层层包裹的赤夜剑,赤裸着上身灰头土脸地走入了任家的势力范围里。
所幸任家来来往往的人里像自己的人并非没有,叶休文交了几枚铜钱取了个准入牌后,便在夜色下没有阻拦地返回了和谐的文明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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