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都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元宝,会让局势突然起了变化。
我忍不住仔细看那个被丢在桌上的元宝,可以肯定,这颗看上去金灿灿的金元宝,绝对不是我从狄家老宅带出来的那个。
它实在太新了,甚至看上去有点假,就像是金箔纸叠的一样。
记得当初给自己烧傍身钱的时候,我烧了不少的金银元宝,宝儿拿来打赏的全是银元宝,那这金元宝不也是我当初烧的?
我随手把腰里的元宝都拿了出来,除了狄家老宅带出来的一金一银两个小元宝,果然还有一个金箔质感的‘假’元宝。
貌似我当时烧了不少金元宝,为什么只有两个呢?
“咳咳”黑衣人突然咳嗽了两声。
我回过神来看向周围,顿时吓得一哆嗦。
先前那几个看上去还算和善的男女,连同四个伴舞女郎,此刻竟然都盯着我
准确的说,是盯着我手里的元宝,一个个面露贪婪,像是随时要扑过来抢似的。
“太大方了不是好事啊。”黑衣人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我冷冷扫了一眼那几个贪婪鬼,把元宝放回了兜里。
这时梦蝶已经将白长生的人头捧了回来,替他安在了脖子上,看着他的目光中竟透出些许的爱怜。
梦蝶回过头,看了看桌上的元宝,抬眼看向我,神情显得有些古怪,又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片刻,她忽然对我说:
“你放心,我会帮你照顾好赵奇,你先回去吧。”
我一愣,居然让我回去?
不等我反应过来,梦蝶眼波流转左右扫视了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
“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出手这么大方的大爷了。下次来,您一定会带更多的金银来对不对?”
她这么说的时候,其他鬼也都两眼放光的看着我。
最让我受不了的是那四个伴舞女郎,全都是满眼含春,一副只要给她们钱,就以身相许任凭摆布的媚态。
真搞不懂,都已经变成鬼了,还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见梦蝶摆出送客的架势,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刚要说什么,忽然就觉得眼前一黑。
等反应过来,原本的金碧辉煌全都消失不见了,屋子又变成空荡荡陈旧破败的样子。
梦蝶、伴舞女郎和后来出现的九个男女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那个丑脸的黑衣人也不见了踪影。
我既震惊,又郁闷的不行。
惊的是自从看过鬼灵术后,我自认为对阴阳事已经有了很深入的了解。可是原本一屋子的鬼,竟然就在我眼皮子底下突然不见了。
我不光看不到他们,而且感觉不到丝毫的鬼气。
这种诡异的情形今晚不止发生过一次,然而我却无法解释这是怎么个状况。
让我郁闷的是是梦蝶约我今晚来这里的,可都还没说到正题,她居然就下了逐客令,还连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搞得就好像我是专门来给他们送钱似的
“祸祸!你没事吧?”外面传来窦大宝的喊声。
我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就见窦大宝正骑在院墙上朝这边看,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古怪。
房门在我走出去以后,“砰”的在身后合拢,再回头,门上已经多了一把锁。
抬眼再看整栋楼,已经完全重归沉寂,这不禁让我有些怀疑,今晚的经历根本只是一场梦。
虽然满心郁闷,可我也没打算再在鬼楼中搜索,直觉告诉我,这里的一切都被‘人’用一种我不了解的方式操控着,只要她不主动出现,任何人都不能够找到丝毫有用的线索。
我助跑几步,扒着院墙翻了出去。
“刚才里面发生什么事了?”窦大宝瞪着牛眼问我。
“边走边说。”我皱着眉头往外走,“高战呢?”
“他虚的不行,我把他扶到车里,回过头再来找你,鬼楼就不见了!”
“鬼楼不见了?”我停下脚步,疑惑的看向窦大宝。
窦大宝不住的拨楞脑袋,满脸震撼的说:
“两层的鬼楼不见了,原来的地方变成了七层高楼,应该就是你说的塔楼我想进去找你,可我根本就没法靠近塔楼,就跟中间有道气墙挡着似的。”
我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根本没法想象他形容的状况。
回到车上,高战歪在后座上勉强冲我笑笑:
“你回来就好了,走,找家馆子吃饭去,我饿的都不行了”
见他眼圈发黑,脸颊都有点塌了,我也顾不上多问,赶忙发着车,找到一家通宵营业的小排档。
高战一下车就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到排档前,二话不说从摊儿上抓起半拉卤猪头肉就往嘴里塞。
排档老板以为碰上了神经病,差点没报警。
直到把半边猪头肉狼吞虎咽的吃进肚,高战才恢复了几分生气。
他咬开一瓶啤酒,跟我和窦大宝碰了碰,一口气喝下半瓶,这才放下酒瓶瞪着俩硬币眼问我:
“你这几天在哪儿呢?你要是也在鬼楼里我看不见你,你也看不见我啊?”
我干笑两声,说我压根也没在鬼楼里。
我让高战说说他这几天是怎么回事。
果然,就和我想的一样,那天从鬼楼回去,当晚我昏迷不醒,高战一下就想到了赵奇的事。
他以为我昏迷不醒是因为在鬼楼出了状况,但这种事他也没法跟上面汇报,想来想去就向局里请了假,决定去鬼楼里找我,没想到结果这一进鬼楼,竟再也出不来了。
高战说:“我当时见到上次那个看门老头,直接亮明身份,说要搜楼,那老头也没拦着。我问他要房间钥匙,他说没有,还嘀嘀咕咕说有没有钥匙都一样。
我心说也是,每个房间都有窗户,屋里有什么隔着窗户都能看见。我又没有阴阳眼,能看见你也就看见了,看不见也就是找不着了。
结果我到了二楼,发现东头一间屋没锁,我就想进去看看。哪知道一进屋就发现,那屋子变了,变得跟在外头看不一样了!”
高战说他进门后一下就感觉到不对劲。
屋子再大,那也有个边儿,可他进去后就发现那屋子不光大的离谱,而且里面还门户套着门户,感觉就跟进了一处深宅大院似的。
关键是等他回过头,发现进来的门居然不见了!
“然后我就一直在那间屋里怎么走都走不出来,那屋里也没有朝外边的窗户,也分不清是白天还是晚上。”
高战一口气把瓶里的啤酒喝完,又咬开一瓶,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眯起眼睛说:
“后来我见到仨小孩儿,两男一女,都十**岁,男的头发染的跟鸡毛似的就在那个时候,我又看见我进去的那扇门了。我想跟着他们出去,可走了没几步,就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面看不见的墙拦着似的,明明看见门了,可就是走不过去。那时候我就知道坏菜了,那肯定是有人作妖,不让我出去啊。我就让那几个孩子赶紧走,千万别在那儿多待,那地方太他妈邪乎了。那鬼楼就跟他妈会吃人似的!”
吃人
我和窦大宝同时打了个寒颤。
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是听了高战的描述,就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恐惧。
窦大宝忍不住问高战:
“你在里头这几天就一直不吃不喝?”
高战苦笑:“吃了啊,我一直在里边转来转去,结果让我找到一间像是佛堂的屋子。那屋里的桌上有供品,盆子里有水,水跟普通的水没两样,不过那供品是真他娘的难吃,就跟蜡做的似的,咽都咽不下去。”
“佛堂?”
我忽然想到一个细节,问:“那里头供的是什么啊?”
高战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皱着眉头说:
“是一口钟,特别大的一个铜钟,得有两米多高。我也觉得奇怪,佛堂里都是供佛像,哪有供铜钟的啊?”
“那不是佛堂。”我笃定的说。
“你怎么知道那不是佛堂?”高战奇怪的看着我问。
我说:“你见过的那几个小孩儿上午去局里报案了,所以我们才知道你可能在鬼楼里。他们说见到一个胖子在屋里啃猪蹄子,那猪蹄子也是供品吧?你见过佛堂用猪蹄儿上供的吗?”
高战愣了愣,下意识的摇着头,一副费解的样子。
片刻,抬起头看着我满脸疑惑的说:
“后来我怎么一下子就能出来了呢?强撑着下了楼,就看见你们俩躲在楼梯下面,我当时还以为你们是搞鬼的人,想冷不丁给你们来一下子呢。”
我点了根烟,浅浅抽了一口,面朝着鬼楼的方向吐着烟,“你能出来不是你走运,是有人知道他们关了不该关的人,怕惹麻烦,所以才放你出来的吧。”
高战可不笨,眼珠一转,明显是想到了什么。
对于这老哥的经历,我实在不能多说什么。
他是为了找我才只身涉险,我只有满心感动。
我只能对他说,让他以后千万别再去鬼楼,也别再管鬼楼的事,因为那不在他能力范围内,鬼楼的存在甚至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
可是很多事往往都事与愿违,这一晚鬼楼的经历似乎只是为某些诡秘叵测的存在拉开了序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