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关着的小女孩儿,还有棺材李的话是什么意思?”瞎子岔开话题问。
我想了想,说女孩儿可能真的看到了什么。
她第一次开口说‘他来了’,就是在那个时候,才凭空多了个刘瞎子出来的。
女孩儿显然是疯了,像她这种灵智缺失的人,的确是有可能看到寻常人看不到的事物的。
瞎子说:棺材李应该是有些能耐的,他用纸人送葬,多半是棺材里的那具死尸也出了状况,所以才用这种法子安抚亡魂的。
“对村子撞邪的事,棺材李明显是知道些内情的。他不肯明说,还让我们走,难道真是麻杆老二从古墓里挖出了什么恶鬼,他认为你们对付不了?”郭森问。
“那老东西绝不是什么好鸟,他的话我连标点符号都不信。坟是干嘛的?人都入土了,哪儿还来的鬼?”瞎子说。
“是鬼倒不怕,最怕是**。”我说了一句,脱了鞋,直接上了炕。
上午赶山路,白天又出那么多妖蛾子,我脑子早就有点麻了。歪在炕上躺了不大会儿,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就感觉好像有人在旁边看着我。
一睁眼,我顿时吓得差点喊出声。
我竟看到一个满脸是血的人,正站在炕上,就站在我旁边低着头、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我一个激灵,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身上像是压了一块沉重无比的大石头,身子一动也不能动。
鬼压床!
我脑子里闪电般的闪过一个念头,立刻就想念诵法诀,但是嘴巴却不受控制,根本发不出声音。
我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凉了,说是不怕鬼,可鬼压床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浑身都不能动,那还不是任鬼鱼肉?
这才真是鬼迷张天师,有法也没法呢。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一边挣扎着想活动身体,一边偷眼打量这位‘不速之客’。
看清他身上穿的衣服,我一下就愣了。
他穿的是警服!
我猛然间想起了来时见到的那个被野猪咬死的警察。
居然是他!
这时,那个警察忽然张嘴说了句什么。
他的半边脸都烂了,一边的腮帮子,甚至是牙龈肉都被野猪啃没了,我根本听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但就在他说完这句话以后,他就飘忽的从炕上走了下去,而我则惊喜的发现,我居然能动了!
我一个翻身从炕上爬了起来,伸手就想去拿包,但却一把摸了个空。
原先放包的地方是空的,我的包竟然不见了。
不光如此,我更是惊恐的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屋子的门却是开着的。屋里只有我一个人,瞎子和郭森他们竟全都不在房间里。
那个警察又说了句什么,转过身飘忽的往外走去。
我仍然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但却已经完全冷静下来。
他好像没有害我的意思,而是似乎想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想到其余失踪的警察,我顾不上细想,急忙跳下床。
脚后跟一落地,我突然就感觉后背的某个地方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凉。
这种感觉一闪即逝,我也没在意,跟着就往外走。
那个警察的鬼魂出了院门,朝着一个方向飘去。
我四下没看到瞎子等人,只能是一咬牙跟了上去。
跟着走出村头,那个警察还在继续向前。
我想追上他,问他究竟想干什么,却发现无论我怎么加快脚步,都赶不上他。
想要念法诀,刚一动心思,脑子却一下变得乱糟糟的,连我最熟悉的破书上的法诀居然都想不起来。
就这样跟着那警察走进山里,大约走了五六里路,来到一座山梁前。
警察忽然侧过身,抬手朝着山梁指了指。
借着晦暗的夜色,我看到他所指的位置,似乎是隐藏着一个洞口。
我下意识的往前走,想要看清楚状况。
忽然,那警察的鬼魂“嘿嘿嘿”怪笑了起来。
我被这笑声激的头皮一紧,隐约就觉得大事不妙,刚要退后,猛然间脚下一空,整个人就坠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顾不上想那是谁的手,本能的胡乱抓了过去。
“啊!”
耳畔忽然传来一声低呼。
同一时间,我只觉后背的那个位置又传来一股凉意。
随着凉意的蔓延,我意识恍惚了一下,等到恢复清醒,睁开眼,却看到司马楠正在旁边一脸惊惶的看着我。
而我死死抓着的,正是她的手。
我反应了一下,坐起身,发现我还在炕上。
瞎子在一旁呼呼大睡。
郭森大概是被司马楠的叫声惊醒了,正靠在炕角落里有些疑惑的看着这边。
刚才是做梦?
那梦境未免也太真实了吧
难道说,是那个死了的警察在给我托梦,想向我传达某个讯息?
我回过神来,甩了甩头,看了看表,已经是夜里两点多了。
司马楠忽然小声说了句什么。
我没听清,低声问她说什么。
“我想上厕所。”司马楠稍微抬高了声音。
我又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屋里有夜壶,男人倒是能解决。
她一个女的别说能不能用夜壶了,就算能用,她也没法当着四个大男人解决。
她倒是不笨,知道找我这个阴倌陪她去会比较安全。
她哪儿知道,我这个阴倌才被一个噩梦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下炕穿上鞋,见郭森直了直身子,我才想起来白天那个疯女孩儿和棺材李的提醒。
别开门,村里有鬼
我一阵犹豫,不过很快就琢磨过味来了。
我和瞎子来这里,除了找失踪的警察,不就是来平事抓鬼的嘛,还怕见鬼?
不过我还是没托大,拿过包,掏出毛队先前给的枪别进腰里,又把包背在身上。
朝郭森点了点头,才示意司马楠出去。
戒备着打开门,没发现有什么。
我暗暗松了口气,见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回头从桌上拿过五宝伞,撑开了带着司马楠出了屋,来到院角的茅房外。
司马楠到底还是有些害怕,犹豫着不敢进去,我只好拿出一把竹刀交给她,才算是稍稍替她定了定心。
没多会儿,茅房里传来嘘嘘的水声。
我微微有些尴尬,打着伞朝前走了几步。
不经意间一抬眼,隔着篱笆墙,就见院子外头似乎有个人影站在那里。
我不由得吸了口气,本能的把手伸进了包里,走上前,眯起眼睛,想要看清那人是谁。
当我看清那‘人’的模样,浑身的汗毛顿时戗了起来。
这人穿着警服,半边脸血糊糊的,半边脸烂的露出了骨头。
居然是那个被野猪咬死的警察!
难道说刚才真的是他在给我托梦?
我正惊疑不定,猛然间一只手从后边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吓得一哆嗦,回过头却见司马楠同样一脸紧张的看着我。
我看了看她手里的竹刀,转过头再看院外,那个警察的鬼魂已经不见了。
我越发觉得狐疑,刚才的鬼压床未必就是一场梦,本主就在附近,他可能真想告诉我什么。
村子里的活人,要么说的话不可信,要么不肯开口,想要弄清村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只能从死人身上找线索了。
我让司马楠先回屋,想了想,还是没叫瞎子。
村子邪性,有他在也好照应着郭森等人。
我从包里拿出手电,出了院子,左右照了照,朝着靠近鬼影出现的一方走去。
村子不大,也就三四十户人家,白天都没见什么人,这会儿更是静的除了沙沙的雨声就没别的声音。
眼看就快到村尾了,也没再见到那个警察,我不禁有些纳闷起来。
他是死在山里的,按理说活着的时候在山里迷了路,死后也不可能走出来。
他怎么就来到村子里了?现在又去了哪儿?
正疑惑间,突然有个人影朝这边跑了过来。
那人一边跑一边嘴里还大声喊着:
“要死了,都要死了!走不了,全都走不了”
看清这人的模样,我一下愣住了。
这人居然是白天见过两次的麻杆老二!
麻杆老二死了,他自然不会是人。
可这老家伙这是什么毛病啊,没见过谁死了以后变成鬼,还见天在村里luo奔的啊?
见他跑到跟前,似乎和白天一样没看到我,我来不及细想,捏了个法印就朝他抓了过去。
反正是要从鬼身上找线索,找他也是一样。
哪知道我一把抓过去,手却穿过他的身形抓了个空。
我有点懵了,按照鬼灵术中的记载,我现在鬼爪显露,即便不捏法印也能碰触到鬼才对,我怎么就碰不到他呢?
我换了个法印,又试了一次,仍是碰不到他。
不但碰不到他,法印也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看着麻杆老二跑走的身影,我心里疑惑到了极点。
我可以肯定,我看到的并不是灵觉带来的幻象,因为当他靠近的时候,我戴在胸前的阴瞳明显有反应。
可是,我竟然碰不到这个luo奔鬼
我没有再多想,还是决定去找那个警察。
不知不觉来到一个院子外头,不经意间朝院门下方扫了一眼,不禁又是一愣。
这家我白天来过,这是麻杆老二的家。
我对他家印象深刻,不光是因为麻杆老二,还因为我白天来的时候,发现一个古怪的现象。
那就是院子里满是积水,院外的道路也是一片泥泞。偏偏门槛外头的一片地却是干的。
此刻那一小片还是干的,但就在干燥的地面上,居然有着两个湿漉漉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