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置身的环境诡异难明,可乍一听到这个声音,我还是觉得骨头都快酥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听的声音呢?
记得台湾有个林姓女星,素来是以声音娇声娇气闻名的。此刻我身后传来的声音虽然带着责备,却是要比林美女动听一百倍不止。
声音这么甜美,那这声音的主人得是怎样一位动人的美女啊。
作为一个男人,我很自然的暂时忘记了处境,扭过脸去看说话那人的样子。
可是刚一转过头,我就吓得浑身猛一哆嗦。
哪是什么美女,在我身后,正蹙眉瞪着我的,赫然是一个丑的不能再丑的女人。
这女人一身古装打扮,身材倒还算高挑丰盈,但一张蜡黄的脸上阔嘴龅牙、鼻孔朝天,两只眼睛的眼角像是黏起来一样就算是星爷电影里的石榴姐,和这个女人比起来都算是美女了。
“你们是什么人?”
丑女一开口,我又吓了一跳。
她的声音和样貌反差实在太大了,以至于让我想起了百鬼谱里一种专门以声音魅惑人的恶鬼。
“我们”
“大姐,我们俩是过路的。”小雷抢着说道。
丑女冷着脸又看了我一眼,竟没再说什么,径直走到石池边,顺着台阶走了下去。
这时我才看清,她手臂挎着个竹筐,里面装的似乎是些脏衣服之类的。
再看周围的景物,和刚才像是没太大变化,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树丛间隐约躲藏着一些獐狍野鹿之类,似乎都在向这边观望。
“徐大哥!”小雷小声喊道。
他的眼睛里满是惊奇,还带着稍许的兴奋,显然也对看到的景物感到不可思议。
我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鱼皮灯,听到水声,几步回到石池边,就见那个古装丑女正蹲在石台上面无表情的漂洗着衣物。
“姑娘,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忍不住问道,不过我真是有点不大敢看她的脸。
丑女仿佛没听见我的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小雷嘴皮子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可只是鼻头皱了皱,话却没说出来。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既然不在阳世,那么丑女自然是鬼。
但事实是,就算我的鬼眼因为某些原因失效,可丑女人和我擦肩而过,是人是鬼,我总能分的清的。
她的身体很柔软,问我话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她嘴里呼出的温热。
丑女人明明就是个活人!
见丑女目不斜视,没有理我们的意思,我也没再多说。看着四周,勉强整理思绪,思索我们现在的处境。
深达几十米甚至上百米的废矿坑里,怎么会有那样一口深不可测的井呢?
而且我和小雷两人,还通过石井到达了‘另一个世界’
正百思不得其解,丑女已经洗好了衣服,沿着石阶走了上来。
她依旧没再看我们一眼,自顾挽着竹筐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跟上去!”
见她走远,我和小雷几乎是同时说道。
我有些诧异,听小雷的语气,再看他此刻的神情,和之前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少了几分莽撞稚气,却多了几分稳重自信。
想到刚才他朝鱼皮灯里喷的那口血,我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
那或许是憋宝行当里的某个仪式,当那口血引燃鱼皮灯后,他或许就和当初的我一样,正式步入了一个古老传承的行当。
顾雷顾羊倌
两人远远跟在丑女后边走进了树林,听到隐约传来的衣服和草叶摩擦发出的声音,我更加确信丑女是人而不是鬼。
正走着,忽然,旁边的树丛一颤,一个黑影突兀的钻了出来,拦在了我们面前。
两人都吓了一跳,看清黑影的样子,我差点没骂街。
这居然是一只傻狍子!
这憨货在东北山林里并不少见,又呆又蠢,偏偏又有着极重的好奇心。
就比如有猎人朝它放了一枪,没打着,这憨货吓跑了。这时候猎人压根不必去追,只要在原地等着,过不了多久,这货多半就会跑回来,要看看刚才发出动静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走开!”小雷刚才也被吓得不轻,这会儿忍不住涨红着脸挥手去赶那袍子。
傻狍子似乎并不怎么怕人,跑开几步,停下来回过头,瞪着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我俩,似乎在好奇我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被这憨货的蠢相弄的哭笑不得,可转眼再看,心里就是一惊。
那个丑女人居然不见了!
我赶忙招呼小雷追。
顺着丑女人消失的方向在树丛中穿梭了一阵,忽然间,就见到前方的一片空地上竟出现一栋样式古老的木楼,而丑女人的背影正消失在木楼的大门里!
“姓王的和和尚要找的东西,多半就在这里面了。”小雷低声说。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有点奇怪。
“那个女人不是人,也不是普通的鬼,我看到她身上有宝气。”
小雷揉了揉鼻子,“要么她本身就是吸收了日月精华的精怪,要么,就是这木楼里有宝!”
听他这么说,我只能是点了点头。
我对憋宝牵羊的行当了解的虽不深入,但也知道这‘诡盗之尊’有着无与伦比的奇诡之处。
就比如之前小雷说过,他从小被师父收养,被关在地下很多年。
在外行人看来,这就是虐待。
可事实是,这是成就憋宝羊倌不可或缺的一个环节。
自打婴儿一出生,就被关在地窨子里不见日月天光。数年以后,孩子灵识丰满的同时,身体的感知和目力也都有了不同常人之处。能够感觉到和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这就是憋宝人赖以傍身的根本。
古老传承的羊倌究竟会看到怎样一副不同于常人的景象,我没亲身经历过,但在这种环境下我毫无头绪,倒不如把宝压在这新晋羊倌的身上。
见我回头往后看,小雷低声说:“不用再看了,三个时辰内,其他人不可能跟来的。”
“为什么?”我把装备包丢在井口,从石池来的路上沿途做了只有我和瞎子能懂的标记,如果下来的是瞎子,不可能不跟来的。
小雷说:“我们之所以能来这儿,是因为正赶上阴地玄武苏醒。玄武不眠,无论下来多少人都难逃一死。”
我听得心惊肉跳,“我在水里看到一双红色的眼睛,那是阴地玄武?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你看到了?”小雷诧异的看向我。
我点头。
小雷显得有些不可置信,但很快就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意,喃喃说了一句:“都是注定的。”
他问我,有没有听过井下龟的典故。
我心一动,说听过。
古代人打井取水,多数会在井下放养一到两只乌龟。
一来是希望神兽玄武保佑,井水四季长存,永不干涸。
二来是祈求玄武镇宅,安康避祸。
第三就是防止别有用心的人在井里下毒。
小雷看着我,两眼灼灼放光的说:“都说千年王八万年龟,如果井下龟存活千年,你猜它会不会有灵性?”
我不由得一惊,“你是说”
小雷绷着嘴点了点头。
想到水底那双巨大的红色眼睛,我心中凛然。
俗话说物久成精,那绝不是危言耸听。
但凡是存世千百年的建筑,又或年过千岁的树木之类,都会有很多现代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发生。
假使真有存活千年的井下龟
不对!
“那矿坑最多开挖了不超过一百几十年,怎么会有千年井下龟?”我问小雷。
“你觉得刚才的石池修建了多少年了?”
小雷耸了耸蒜头鼻,眼睛一转,斜睨着不远处的木楼,“这座楼又是多少年前、什么人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