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凛,顺着感觉看去,就见桑岚还在那里愣神。
在她身背后,赫然多了一个半透明的人形影子!
“快把马甲给我!”老独站起身,再次急着说道。
既然知道狼皮马甲的真正作用,我哪肯给他。
见人影在桑岚身后驻足,似乎是在观察着每一个人,猛一咬牙,翻出阴阳刀,快步走了过去。
人影并没有动作,可当我到了跟前,桑岚却突然站了起来,挡在我面前。
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样子,就先闻到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
跟着左手一麻,连带半边身子一颤,整个人竟不由自主的僵在了原地。
下一秒钟,身体竟又一次灼热难耐起来。
和先前不同的是,方才的灼热,是由内而外,仿佛灼食的是五脏六腑和意识。
但是眼下,却真像是被座在火炉子上,从头到脚都像是被炙热的烈火焚烧似的难受。
“啊……”
我忍不住一声惨呼,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仰面瘫倒。
同一时间,脑子一阵恍惚不清。
耳边却又似乎传来一个凄厉无比的女人声音:“别烧我……别烧我……疼啊……”
“祸祸!”
“徐祸!”
孙禄和季雅云双双来到我身边。
“你怎么了?”孙禄低声问了一句,想要扶住我,手刚一碰到我的胳膊,猛地又缩了回去,“嘶……你身上怎么跟烧着似的,这么烫!”
“烫?”季雅云却已经从另一边扶住我,显得有些愕然。
从孙禄的反应看来,我身上的灼热绝不是幻觉,连外界都能感受到。
然而,季雅云同样在我身边,却似乎感觉不出我的异样。
“你们快看,岚岚她怎么了?”潘颖忽然惊呼道。
我强咬着牙,朝桑岚看去,就见她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此刻竟变得浑浊不堪,像是瞬间苍老了几十岁,却又像是经历过无比惨痛,沧桑中带着十分的怨毒!
“滴答……滴答……”
一阵古怪的声音响起,声音很轻,但此刻所有人都没有出声,所以这滴水般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我下意识的寻找声音的来源,就见桑岚身前的地面上,已经堆聚着一小滩油脂般浑浊浓稠的液体。并且还不时有同样的液体从上方滴落。
顺势往上看,我只觉得头皮都快炸了。
桑岚原本白皙的皮肤,此刻变得粗糙黯淡,脸孔更变得像是烟熏过一样漆黑。
更让人惊悚的是,她圆润的下巴,皮肉竟变得漆黑干瘪,就像是下方正被火焰灼烧一样,正在不断萎缩,而且不断有浑浊的油脂滴下来!
“岚岚!”季雅云惊呼一声,想要上前。
这会儿我浑身灼热剧痛,鼻端却闻到一股子恶臭味道。
这味道……我怎么好像在哪里闻过似的?
心念猛地一闪,我急忙拉住季雅云,“别过去!是……是尸油!”
我和桑岚最初相识的时候,她只要看到火,就会变得不对头。
寻根溯源,才得知她是被人算计,喝了尸油,导致子母火煞缠身。
对尸油的味道,我本来一辈子也忘不了,只是现在我也像被架在火上烘烤般难受,所以才反应慢了一步。
只这一会儿工夫,桑岚下颚的融化竟似加剧,随着人油不断滴落,竟开始露出了尖削的颚骨!
她如今的模样,就和先前被狐狸灵魅迷惑,到达假的董家庄时,在出租车上如梦似幻间看到的一模一样!
季雅云和潘颖见状都脸色发白。
“我和你拼了!”潘颖大叫一声,就想冲过去。
“屠子,拦住她!”我急忙叫道。
季雅云身子发抖,声音发颤,抱着我一条胳膊,语不成声:“老板……救……救救岚岚……”
我暗暗咬牙,心说我倒是想救她,可眼下我的滋味也绝不好受。
我只觉得皮肉已经被烧的绷紧到了极限,就快龟裂了。
能勉强撑着没喊出声,就已经不错了。
最主要的是,直觉告诉我,问题的关键并非是在桑岚身上,而是在于她身后的那个人影!
这时,桑岚的眼珠竟缓缓转动了一下,开启萎缩漆黑的嘴唇,盯着我,阴测测的说道:
“是你,是你们害了我的孩子……你们,都要死!”
孩子?
我愣了一下,蓦地反应过来。
当初桑岚招惹的是子母火煞,从后来种种迹象看来,她吞服的尸油,竟是由一个怀孕的女人烧灼炼制的。
在莲塘镇,我和野郎中联手抓到鬼鲶,本以为桑岚服下鬼鲶胆汁就彻底除了祸患。
但现在看来,野郎中竟只是将子母火煞的子煞铲除,却并没有替桑岚除根。
现在我同样感觉被火灼烧,十有**是因为我替桑岚分担凶煞,左手被烙印火雷纹的缘故!
桑岚怨毒的盯着我,突然裂开几乎已经被烧灼殆尽的下颚,嗬嗬一笑。
下一秒钟,她脸孔猛地扭曲起来,露出痛苦无比的表情:
“别烧我……疼啊……小姨……徐祸……哥……救我……救救我……疼啊……”
随着这声惨呼,她周身竟真的腾起了火焰,她整个人都被包裹在火里,不住的翻滚哀嚎。
“岚岚!”季雅云失声悲呼,猛然松开我,向她扑去。
我想拉住她,但是灼热几乎令我丧失了行动能力。
“别过去!”关键时刻,老独竟闪身过来,一把攥住了季雅云的手腕。
但是他身材矮小,季雅云又是情急之下倾尽全力,一拉一拽,两人竟都被牵绊的摔倒在地。
老独死拉着她不放,口中急道:“别过去!她现在是被鬼煞附身,鬼不能直接伤她,只想把活人引过去,要你的命!”
鬼附身!
我猛一激灵。
这一阵子,所有人都精神紧绷,脑子里想的,完全是我们所不了解的仙家精怪。
老独这一说,倒是提醒我了。
桑岚这会儿并不是被精怪操控,而是被火煞附身。
对付精怪我没经验,对付鬼,我还没法子吗?
“屠子,帮我把符拿出来!”我咬牙说道。
孙禄答应一声,拉开我的背包,把手伸进去摸索,却突然“啊”的一声。
“怎么了?”
孙屠子没回答,而是把手从包里抽出来,伸到我面前。
他熊掌似的手里,竟捧着一把焦黑的纸灰!
“你本来就是鬼体,你也沾染了火煞,鬼灵符分辨不出主人,不起作用的。”
说话的是张喜。
他眼皮眨了眨,咬了咬嘴唇,低声道:“你们退后,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