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瞎子看着我,摆了摆手,转身向外走,“唉,华发稀疏未可簪,匣中宝剑付沉酣;
美人迟暮将军老,最是红尘两不堪呐……”
我收敛了一下心神,闭上了眼睛。
但是很奇怪,貌似自打进入暗道里的那扇门后,我就再也感应不到那些分身的存在了。
我问瞎子:“你来的时候有没有被‘克隆’?”
“克隆?”瞎子停下脚步,回过头看我的眼神有些疑惑。
这时我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又问他:“你是从哪儿进来的?是直接到这里还是……”
“直接到这里。”瞎子打断我,“我有必要更正一下,这邪阵只有一个入口和一个出口,两者都是单向的。我是从出口进来的,所以和你们的经历不同。事实上我进来不久就遇到了郭黑脸。他急着找人,没顾得上跟我多说。”
我赶忙又把进来的过程说了一遍。
刘瞎子凝眉思索了一下,忽地一拍巴掌:“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和郭森应该是经过水妖墓了。”
“水妖墓?那是什么?”我真怕他这个时候犯老毛病,又开始长篇大论故弄玄虚。
刘瞎子这次倒是干脆:“这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你只要知道:地,是万物本原;水,就相当于地的血气。
万物源于水,水为物之镜,能将万物照的通透。
那水妖墓虽然是邪门水镜,但同样能照出万物本源。人经过其中,就会被映出本质。
这种由水妖墓制造出的‘映像’在现实中是虚无的,但到了鲸吞之地,却能够被分化出来,各自成为实体。也就是你说的‘克隆体’。”
刘瞎子顿了顿,又再说道:“我得提醒你一下,你最好不要和你在这里的分身正面相对。道理很简单,一个意志力坚强的人,或许可以面对一切,但很难面对自身。
如果你和分身对上,绝不是人们常说的‘直视自己’那么虚无了。真要那样,作为本体是难以接受的。因为对方根本不是完整的个体。
最主要的一点——如果和单独一个分身相对,对方都会立即回归本体。假如你在离开这里前,不能收回所有的分体,那么被收回的那些,就会成为你本性的主宰。
到时候,你自身反倒变得不完整,不是原来的你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深吸了口气,微微点了点头。
瞎子这番话本身就有些虚幻,但他已经尽最大努力把事物关系说清楚了。
和分体正面相遇,等于是完完全全看清了自己的个性又或情·欲,但单独的分体只代表其中一种。如果不能全面的看清自我,而是只有片面,那看清的,势必会在将来掩盖没有看到的。
那样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我不经意看了纱织一眼,猛然想到之前在地下通道看到的那个女人,立时心生一种细思极恐的感觉。
那个女人和纱织的样穿着都一模一样,难道她是纱织的分体?
又或者……纱织是她分化出来的?
如果真是那样,那纱织本身就不是我所看到的这样单纯和用情至深……
刘瞎子问:“你想到什么了?”
“没,没什么。”我摇了摇头,不敢再深入去想。
走出输液室,外边还在下雨。
这所谓的诊所虽然比寻常诊所要大,但也藏不住什么人。
郭森能去哪儿?
他为什么会撇下刘瞎子单独行动?
甄意外道:“你们说的那个黑脸,会不会是急着救人,带着那女孩儿原路返回了?”
“不可能。”我和瞎子同时道。
郭森是把救人摆在第一位,但他不是莽撞的人,他不会不知道,单单他一个人不可能把欧阳若带回去。
我对刘瞎子说:“他不会擅自行动,连招呼都没跟你打,十有八九是出了意外。”
“别急,听你说过之前的状况后,我心里已经有点谱了。”
瞎子拿出罗盘,对照着看了一会儿,指着一个方向道:“跟我走吧。”
我对瞎子是绝对的信任,当即跟着他雨中前行。
本来还疑惑,为什么通过暗道上来后会到达‘地面’,可纱织亲口确认藤原医务所是在重庆后,这一疑问就解答了大半了。
重庆是三面临水,依山而建,是名副其实的山城。
除了有着雾都之称,还有一个怪现象,比如从商场正门进去,上到八楼,你很可能会发现一个通往外边的后门,出去以后,就又到了‘一楼’。之前把你放下的车,就在后门口等你呢。
类似这样的‘奇异事件’在商场、居民楼等各类建筑中都不算稀罕。因为本来就是盘山而建,自然有高低落差。
我问瞎子出口在哪里,先说个明白,好提前拟定撤退方案。
瞎子苦笑,竟说自己也不知道出口在哪儿。因为和入口不同,出口并不是固定的。他在外边,还可以依照堪舆之术推算出入口所在,如今到了邪阵之中,却也无法再推算出口的位置了。
“你也知道,邪阵之所以是邪阵,就不能按常理去想,出口虽然只有一个,但随着阵法的变换所在方位也不断跟着变化。我对鲸吞之地空有理论,头一次进入这鲸吞邪阵,十成的本事最多也只能施展三成。”
刘瞎子表情又变得有点古怪,带着些许自嘲的意味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不是还有肉松呢嘛。可是它在里头给我开的‘门’。我不敢说它是不是成精了,但它好像能在这邪阵内部找到出口的位置。这点,很给力。呵呵,惭愧啊,想我风水刘一向自负堪舆一门算是拔尖了,到头来竟然要靠一条单身狗找退路……”
见他竟真有点懊丧,我只好对他说:“你也别自暴自弃,现在的肉松可不是原来的单身狗了。”
听我把许佞的事一说,瞎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许佞?你说的该不会是秦朝跟徐福一起出海的那个吧?我去,听海傅沛观山许佞,那可都是我们这一行的祖师爷级前辈啊!”
我说:“那你从今以后就该改叫我祖爷。我新收的‘小弟’,就是你在上边看到和高战在一起的那个,就是傅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