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逢乱世,你萧伯父当年战死沙场后留下了不少隐患,这几年来他们为了争夺兵权,不择手段,我和你娘并不想你牵涉进那些争斗之中。勤王不似太子,他看似海纳百川,有容人之量,实则心思歹毒,宁错杀不放过。若你所言是真,即便诡判不出手,徐泾一家也活不过今夜。”
“所以,爹您看好的是碌碌无为的太子殿下?”
“嘘!这话可不敢乱说!”
“爹,太子时常来府上,也算是看着我长大,我们彼此之间也算了解。若非要在他和勤王之间选一个,孩儿也觉得太子比较顺眼。”
苏庭邺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神深邃,“你还小,不懂这些。”
“那就说些简单的,爹,也许在您看来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多年前您和我娘也被传为一段佳话。可是柳姨娘和安姨娘,终是梗在你们心头上的一根刺。有些事,我和长姐不说,并非不懂。孩儿并非真的顽劣不堪,只是爹,您可莫要负了她。”
“你说的这哪里话,我和你娘情比金坚,旁人休想插足。”
“那就好。”
刚才听苏庭邺说话时,她又为燕惠然算了一次,改命之后,她的第二道劫难出现了。
情劫!
当年柳姨娘被关后没多久,老夫人心生不忍,又将她放了出来。虽偶尔逞些口舌之快,但为了儿子,却没再轻举妄动。
至于安姨娘她倒是挺安分,仿佛从未绵里藏针,陷害她人。
“蓁儿,皇上认命你为司尉府衙少卿的吏部文书还未下来,在这之前,你跟着太子寻找诡判时定要小心,莫要再受伤了。”
“好!孩儿谨记!”
稍后,苏庭邺又叮嘱了不少,苏蓁一一应下。
出了栖霞苑时,只见末沉仍在院外等候,见苏蓁出来,笑着扬起手上的翡翠药瓶晃了晃。
苏蓁抬手接过,瓶身上还有余温。
“多谢。”
“公子,汀狸不是早就灭绝了吗?为何如今又出现了?”
“它早在万年前就死了,只不过尸体被封印,如今寄居在她体内的是灵。”
“灵?”
“嗯,黄泉孟婆发簪的簪灵,名唤姒离。如今她踪迹全无,我在徐家守了大半夜也没等到,想来她近日为了养伤,应该会安分不少。”
奔波了一整日,有些困倦,伸展双臂打了个哈欠,“末昇呢?”
“哥哥担心你的身份泄露,说是去找一个叫老祝头的人了。”
“他想做什么?”
末沉揉了揉耳朵,回想道,“哥哥说要在新的流言出现前,先改变风向,将功劳都推给一个叫薄什么的将军,以免你成为众矢之的。”
“无压一身轻,走咯,回去歇息,明天接着找姒离。”
苏蓁耸肩轻笑,末沉跟在她身边,接着追问姒离之事。
二人的声音渐渐变淡,随风消逝。
老祝头的实力果真不可小觑,短短一夜间,利用京都城内的乞丐,将薄意暄近乎捧上了天。一时之间,薄意暄风头无两。
松坤一改偷摸的毛病,靠着油嘴滑舌,笼络人心。
而苏蓁和喻子晔,因之前的义举,短短一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恶名昭著,再到如今百姓敬仰,博得了一大片赞誉声。
昨夜跟姒离对战,苏蓁消耗了不少灵力,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就连末沉敲了好几次门,她皆置之不理,甚至于半睡半醒间设下了结界,更无人可进入。
直至将近午时,太傅府府内四处飘荡着膳食的香味。
苏蓁于睡梦中,小巧的鼻子拱了两下,喃喃道,“好香啊!”
将锦被朝上掖了掖,揉揉发酸的眼睛,嘟囔着唤道,“沉沉沉沉”
“公子?你终于醒了!”
末沉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苏蓁抬手将五指从头顶插入乌黑发间朝后拢去,同时掀开被子坐起身,“什么时辰了啊?”
“公子,已经午时了。”
“啊?不会吧!”
苏蓁即刻恢复了清醒,穿好衣袍鞋袜,奔到外室解开结界‘哐啷’一声将门推开。
见她发丝未束,末沉只好无奈的又将她拽了回去。
苏蓁坐在镜前,双手托着脸颊,任由末沉为她梳理发丝。
透过镜面,见她表情怪异,欣喜中又带着遗憾。
“沉沉,怎么了?”
“公子,哥哥那会儿传信来,说是昨夜徐家上下满门被杀”
“什么?真死了?嘶”苏蓁猛地坐起,结果头发还被末沉攥在手里,一时不察被拽掉了几根,“外面有禁军守着,他们怎么死的?”
“从伤口判断,为爪状利器所伤,深可见骨,一击致命,想来他们甚至没机会发出惨叫,直接被杀。”
“不可能啊,姒离昨夜明明受了重伤,她为何要急着出手?”
“我也猜不透,反正大家现在都拍手叫好,咱们也跟着高兴就得了。”
“”
要是那些人都跟末沉一样单纯,那该多好?
“对了,唐公子带了许多东西上门,已经在咱们正堂等了许久了。”
“啊?你怎么不早说?”
“先前你在屋里设下了结界,我破不开”
苏蓁稍后洗漱一番,神清气爽出了卧房。
当她步入正堂时,除了唐吟琛外,喻子晔和杨焕之也在,这她可以理解,但御长清怎么回事?
“榛子,你可算起了!”
唐吟琛本想扑过来给苏蓁一个拥抱,却被她侧身躲开,他浑不在意的笑道,“榛子,昨日多亏了你周旋,不然徐泾哪能那么快倒台。”
“流言可帮我们挽回声誉,也可像先前那样,杀人于无形。有的人迫于压力会妥协,也有人会不断地辩解,而我们不过是另辟曲径,顺着他们再反戈一击。”
“不算怎么说,我们也算是小胜一把。”
苏蓁对着御长清问道。“御千户今日休沐吗?”
“昨夜徐家被灭门,我已带人勘察,确认是妖兽所为,此番来是向你请教关于汀狸之事,也好尽快寻到它的下落。”
苏蓁踌躇不决,顾昀舒和姒离之事她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苏公子很为难吗?可是不能说?”
“那倒不是。”苏蓁揉了揉眉心,“只是这个故事很长。”
“我的耐心也很长,可以慢慢听。”
苏蓁隐瞒了顾昀舒的身份,将他和姒离的过往缓缓道出。
众人细细听着,不由自主身临其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