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蓁的渡灵丝并非实质丝线,她先前用来束缚住淮扬道长的光茧,没有在其中预设攻击法阵。
只要灵力强大于她,想破并不难。
但她显然低估了淮扬道长,更没料到他居然还有琴中剑这等法宝。
双方强大的灵力对峙,且位置还处于太傅府上空,即便外界暴雨侵袭,却也阻隔不了百姓们想要一睹这场‘旷世大战’的心。
强大的灵力波动,以京都为中心蔓延开来。
就在苏蓁稍微分神的当口,淮扬道长陡然增大了攻击力度,那些原本指着苏蓁的剑尖转换了方向,直指困住他们的禁制领域。
苏蓁也反应过来,撤去了防御结界,身体升入更高的虚空之中。十指之中再涌现出新的渡灵丝,连接成渔网状,成功将那些欲毁坏她领域的光剑给收拢至一起,将其绞成了齑粉。
淮扬道长一言不发,手指继续撩拨琴弦,以意念加灵力娴熟的操控漫天光剑。
随着他的琴曲渐入尾声,青白二色的太极法阵赫然出现于她的身下。
苏蓁挑眉,这儿可是她的禁制领域,若被这道士给牵着鼻子走,她倒也不用在朝廷和江湖混了,更甭提入冥界黄泉,陪乐殊找回姒离簪。
她的埙曲不同于先前的攻击或防御性质,一圈圈的实质化红色波动朝着四周荡漾开来,未有任何杀气,但淮扬道长察觉到空间好像在不断转变。
原本抚琴的动作骤然止住,右手使劲拍打琴身,在其上下翻转数圈后,迅速将其圈进臂弯中,闪身离开了原地。
睁眼抬眸,只见苏蓁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对禁制领域的概念只存于残本古籍当中,可他没想到,初次见识此等境界,竟是从一尚未及冠的少年身上。
不过,既然领域未破,那么苏蓁就必定还在,没有离开。
但在这领域当中,他察觉不到任何人族气息,反倒是四面八方有浓郁的妖气弥漫开来。
妖气?!
淮扬道长想起了有关苏蓁的各种传闻。
‘难道苏蓁真的同妖族勾结,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不再有所轻视,控琴御剑,四处攻击试探,寻找禁制领域的薄弱处,想要借此强攻。若能一击即破,自然最好。
苏蓁和淮扬道长之间,二人你来我往,均是在试探对方底细。
但随着苏蓁消失,她显然已经玩腻了老鹰捉小鸡的无聊把戏。
随着淮扬道长多番试探却找寻出口无果,隐藏在暗中的苏蓁打了个响指,无数只妖撕裂了空间从中飞出,全部冲向了他
他坐于青白双色法阵中央,双手落在琴上,淡定抚琴。
闭眸扩散灵识,在虚拟视角中,他看见了无数只形态各异的妖直奔他而来。
他以琴声御剑,苏蓁以埙声驭妖。
再次大意的淮扬道长以为这是幻觉,所使用的的力道只为了将其击散,没想到他以为的幻术所幻化的妖非但没有消散,只是动作稍有停止后,直接步入了狂化状态。
输赢都是一念之间的事儿,淮扬道长对苏蓁的轻视和大意,给她钻了不少空子。
被他的光羽给斩断的妖兽断肢残骸不断跌落,难闻的恶臭味不断散发,各色浓稠血液随之流淌而下。
淮扬道长似乎有洁癖,看似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他,眉头紧皱。怀抱着琴单手撩拨琴弦,高昂嘹亮的琴声似要划破天际,所有光羽纷纷融于漫天剑身残影当中,无数道火焰燃烧的声音‘嗖嗖’响起。
他以音御剑,操控燃烧着青橙双色火焰长剑与那些‘妖兽’展开了旗鼓相当的战斗。
暗处的苏蓁转眸望向领域结界外已经陷入沉睡当中的末沉,温浅一笑,想着要速战速决。
她松开锦宣,任由它飞至领域光柱上方。展开双臂,手心中金光法印急速运转,灼灼耀目光团将她的双手完全包裹,犹如魔音贯耳的咒语不断从她口中发出,待力量凝结完毕,快速掐出驭妖手诀。
无数道符咒从她藏于手心里的法印中飞出,每一个符咒仿佛都有着自主灵识。凡是它接触到的妖兽,体型刹那增长了数倍有余。
驭妖师?!苏蓁是驭妖师?
新的认知比起耳边不时响起的惊雷,更让他心惊胆战。
在青白双色法阵中,足尖轻点,青色光波朝着四周荡漾开来,凡是被其接触到的‘妖兽’,直接被绞碎成各色血雾。
天青色琉璃眸中微光流转,顺着他的眸光深入,可以清晰瞧见他眸底的微光形成了一道太极印。
琴中剑分割出的长剑,先前被苏蓁领域内的力量死死压制,已经渐变至透明,攻击力大打折扣,犹如冰晶碎片边不断破裂,消散于无形。
苏蓁虽停止吹奏锦宣,但曲声依然未止。
淮扬道长拨琴的手指泛出了血迹,血液滴落进了琴身云纹之中。
倏地,他的目光落在了上万只妖物当中某一只身上,眼睛微微眯起,忽而勾起玩味的笑容。
收起原先的平缓的攻击,攻击骤然变得狂躁暴戾,每一击都必然会诛杀一只妖,但更多地,却有些杂乱无章。
精明如苏蓁,自然不会觉得他是因过度消耗灵力而心神不宁,以至于攻击乱了章法。
眼见着他的攻击重心在朝她偏移,便猜到她的藏身位置被发现了。
在她从妖兽群中飞起的刹那,淮扬道长将琴抛入了空中,双手手心朝下,磅礴的力量涌入了脚下的太极法阵中。
早已酝酿好的法阵快速将他的力量吸收,同时,外界的雷电好似受到了牵引,纷纷朝着苏蓁的领域劈了下来。
太极法阵中无数道光团爆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及威压,将以太傅府为中心,大部分人都给震的头晕目眩。
困住他们二人禁制领域被破的同时,苏蓁深受其害,擦掉唇角溢出的血液,重新召唤回了锦宣。
袖中的双手在隐隐颤抖,伤口中的血液混合着雨水从胳膊至手心融合滑落。
苏蓁受了严重内伤,淮扬道长亦没好到哪儿去,原本纤尘不染的灰蓝色衣衫上布满了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