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蓁沉浸于锦宣所设下的结界中,元珠停止运转,她只得使用体内的另一股力量。
此法虽能用,她却发现那些妖物的攻击愈来愈厉害,反倒是在她使用魔气时,它们才会变弱。
锦宣此举,无异于是想要将她彻底逼上魔化之路。
最为令她胆战心惊的,是她的意识海中,竟然不断地浮现出一张张黑色的卷轴,上面漂浮着金色的字。
苏蓁一目十行扫过,骇然惊觉,那竟是魔族字,而她居然看得懂。
在她逐渐复苏的记忆里,在她被褚墨宣关起来的那七年间,一直被褚墨宣用囚虞锁链给束缚着。
除了褚墨宣和窦章外,只余每日给她端来膳食的小侍女了。除此之外,她没再见过旁的人。
她该是没有见过魔族的功法才对,那又怎会看得懂他们的字?
对了那个小侍女呢好像能记得她的容貌,又好像记不大清。
在她掰着指头数年头的七年里,究竟还没想起来什么呢?
就在苏蓁恍神时,如潮水般的妖兽群从她如今身处的黑色森林中不断向她疯狂涌来。脚下地面剧烈颤动,它们对着她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了尖锐的牙齿,散发着恶臭的粘液滴落在地,霎时腐蚀了那些树叶。
一只银狼妖率先发动了攻击,速度之快犹如闪电。
苏蓁早已领教过它们能够撕裂空间的力量,故此从未小觑过。
狼妖挥动利爪,五道银芒划过,强大的威压压得苏蓁喘不过气。
这一爪子真落到她身上,估计会被直接撕碎。
它们可不是锦宣制造出的幻象,都是她前生时实打实收服的妖兽。
虽不能现世,但它们的强大实力却在此一一展现。
苏蓁一直没有喊停,甚至还想着去以命相搏。
猛地俯身弯腰,右腿绷直,右脚脚尖弧形划过地面,溅起一地落叶。
五道强劲的攻击从她头顶险险掠过,几缕发丝直接被割断。
苏蓁眸光冷厉森然,一股魔气蓦然从她手心中翻涌而出,迅速凝结成黑色的漩涡,缕缕暗金色流光浮现而出,与之融合,墨金二色光点不断从中崩裂。
她手心中的漩涡骤然变成,朝着虚空快速延伸,仿佛一条巨长的藤蔓。顶端穿入云层,望不到尽头,五指缓缓攥紧,唇角微弯,邪魅一笑。
突然,那条黑色的藤蔓动了,直接将苏蓁带入了空中。她单手握紧,浮空旋了几圈后,突然松开了手,头部向下。
与此同时,她的双脚脚踝勾缠住了魔气形成的藤蔓,她横着身子定格于空中,白色衣袂被风吹的飒飒作响。
望着下方那群对她虎视眈眈的妖兽,她淡定的抬手解开头顶的发带,仔细地收入怀中。
三千乌黑柔顺的发丝顿时散开,她轻咬下唇,眸光平静,无所畏惧的模样,激起了那些妖兽的战意。
它们当年被她虐的有多惨,被压制的有多狠,今日就有多想报复回来。
一方念旧仇,一方想借此磨炼。
愈挫愈勇的苏蓁伸直手臂,左手食指在上,拇指在下,中间留有间隙。
黑色的魔气缭绕指尖,一片墨色的柳叶陡然成形,其纹理中赫然游走着一道道金色光线。
苏蓁笑了笑,双手捏住叶子两端,稍稍用力将叶子两端拉紧,水平横向对准自己。唇瓣轻抿,轻轻吹气,随着她的力度和动作不断变幻,动听的旋律传入了众多妖兽耳中。
若是当年,苏蓁操控它们绝不在话下,可时至今日,怎一个难字了得?
她所奏的曲子,若是对付和玄大陆的那些小妖物倒是还算简单,可她面对的却是随着锦宣一同被封印了数十万年的妖兽。
它们最初有被震慑住,可当他们的思绪被锦宣找回,再次意识到苏蓁已经不复当年,再加上元珠被禁用,根本不足为据。
好在锦宣只想磨炼她,并非真的想要她去死。
故此,相对于她的元珠被禁用,那些妖兽的限制则为不可御空飞行。
否则,将会从地狱式磨炼,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妖兽们不可御空与苏蓁对战,却也极快的想好了应对之策。
无数道流光仿如焰火般一颗颗升入空中,它们穿透了云层交叉缠绕,再层层叠叠勾缠,形成一个巨大笼子,将苏蓁所在位置全然扣住。
苏蓁不急不缓的用手上的黑色叶子继续吹奏着曲子,其瞳孔已经彻底转换为血红。
她的五官尚未完全长开,本就不辨雌雄,加上她唇边已经习惯成自然的邪笑,整个人身上散发出的魅惑气息,就连霁月坊的糜夭也要为之逊色几分。
优美的旋律并未让那些妖兽有所收敛,反而逆反心更甚。
一道道饱含攻击性的流光不断飞来,而苏蓁周身自动生成了结界。
随着她不断地使用魔气御敌,苏蓁愕然发现,她身上的伤口竟然在淌血,虽仍在自主愈合,但速度较之往常明显是慢了。
难道她体内的神秘力量和魔气相克?可若是继续修炼功法,她会重新拥有凡人的身躯?亦或是真的化身为魔。
下方的妖兽们闻到了苏蓁身上的血腥气后,一个个都开始变得暴躁,周身纷纷散发出血红色的光雾。
一道道像是鬼画符般的符咒纷纷出现于它们额心,一声又一声竭力的嘶吼声中,夹杂着他们强大的力量。
苏蓁睁大着双眸,继续吹奏浮生曲,想要以柔和轻缓的曲调来借此安抚。
但浮生曲本为埙曲,无埙虽可奏,其力量却大打折扣。
放弃元珠驭妖,反用魔气。
苏蓁觉得,换作当年的她,决计不会取此法,可当她运用起那些魔族功法的熟练程度,她丝毫不觉得是因自己天赋异禀,甚至还有种熟能生巧的错觉。
随着妖兽们身上爆发的光雾越来越浓郁,它们更加声嘶力竭的嘶吼着,震耳欲聋,体型亦迅速增长了数倍。
无数攻击接踵而至,苏蓁勉强抵抗,额上和手臂皆青筋暴起,她死死咬着唇瓣。
明明身上血流不止,可苏蓁非但没有生出怯意,眼里甚至还多了笑意和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