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居酒屋后,人少的地方,袖管里的小狐狸忽然钻了出来,露出一颗小脑袋,说道。
“我在刚刚那个人身上,闻到了很臭的味道。”
“很臭?!”
许平仔细回忆一番,却没有任何感觉。
他抬起手,愕然的看着面前的小狐狸,道:“我怎么没闻到,你还有这本事。”
“那当然喽!”
小狐狸很是得意,又一本正经道:“他身上的味道很澹,澹到我差点都没发现,虽然我没有见过他,但他的味道和在山上捕杀我们妖的人,味道很像。”
“他们之间肯定有关系。”
最后,小狐狸斩钉截铁的说道。
许平沉思片刻,并未理会,而是继续扎入城中,朝着其他几个地方前去。
在那几处忍众聚集之处,许平都有发现不同的线索,也弄清楚了他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
主要就是两件。
第一,追杀城中的所有修行人,除非,对方愿意投诚。
第二,寻找昨天在向兰街出现过的所有人。
向兰街
许平在心中犯滴咕,那不是自己进城时,待得地方吗,难不成他们是在找自己?
轻笑一声,许平看了看天色,已是日薄西山,便只能放弃前往最后一个地方,风铃会社的打算。
“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小狐狸见许平停下,从袖管中露出毛茸茸的小脑袋,眼睛一闪一闪的。
许平道:“天黑了,当然是去杀人。”
夜深人静的辽北城,偶尔几声犬吠,打破了宁静。
明月光辉遍洒大地,即使是没有路灯的窄巷,也拥有半边的光明。
另外半边,则是陷入阴影处。
几个窄巷的阴影处,忽然似有黑暗涌动,暴露在月光之下,那是一个个的人影。
全身黑衣,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们行进之间,静谧无声。
路边的野狗见着,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扭头撒丫子就跑。
许平看着他们进入大街,身影又慢慢消失,仿佛幽灵一般,在城中来回穿梭。
虽然看起来,这些忍众行进的路线繁杂,但是隐隐间,却已经将某个地方,团团围住,切断了所有的路线。
至此。
才有三队忍众,大约五十余人,分为三个方向,朝着包围圈进发。
这些忍众的专业程度,超过了许平的想象。
彼此之间直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但却配合默契,甚至就连进发的时间,都分毫不差。
够专业。
许平不得不称赞一声,但也只有这样的对手,才能让人提起兴趣。
三队忍众行进的速度并不慢,沿途甚至在短时间内,就已经布置好了隐线。
这些隐线就这么亮堂堂的摆在大街小巷,下水道的老鼠窜过,立刻就被从中间分成两半,非常丝滑。
两半身子相隔甚至足有数米。
许平看到这熟悉的隐线,微微沉凝,这些人做起事情来,似乎从未考虑过后果。
若是这附近有人经过,双脚立刻分离,而这些银色的隐线,仿佛与月光融为一体,很难被常人发现。
观察到这一幕的许平,拍了拍腰上的大黑,后者立刻知晓心意,鱼贯而出。
许平给它的任务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破坏掉这些隐线,这对皮糙肉厚的大黑来说,一点都不难。
做完了这一切,许平再次抬眼,静静地看着这些忍众,而袖管里的小狐狸,也露出一双眼眸,盯着那些人的一举一动。
看它同样严肃的神情,应该是能够看到,这些施展藏身术的忍众。
当三队忍众渐渐收缩,许平也注意到了他们的目标,那是一个没有亮灯的瓦房。
瓦房在街道的最角落,距离其他房屋较远,倒是个比较僻静的位置。
五十多个忍众,将瓦房完全包围,恐怕是一只鸟,也无法飞出去。
许平从远处慢慢接近,距离几个忍众,已经在数米之间。
只要他抬抬手,那些忍众,就会死的不明不白。
忽地,房屋内亮起明黄色的光芒,不待忍众有所反应,几道明黄色的火焰,撞破窗灵,从房屋内射出。
“哗!”
这些明黄色的火焰,不求能够一击得手,仿佛就是漫无目的,朝着四面八方而去。
瞬间整个房屋外围,被一圈火墙包围。
汹涌的火焰逼得忍众连连后退,可就在此时,从它们的身后的房屋,又射出几道明黄色的火焰,打在大地上,变作一道道的火墙,将这五十多忍众,围堵在里面。
许平这次看清楚了,这些火焰乃是符箓所化,而且是以阴气为燃料。
这不由地,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啊”
“混蛋!”
被火墙包围的忍众,失去了澹定,好几个忍众,被汹涌的火海吞没,痛苦嘶吼。
也已经有人,开始破口大骂。
他们尝试使用水遁,但却发现,如同火龙呼啸的火墙,根本不是水能浇灭的。
许平也有些意外,还以为此地的修行人,毫无准备,是被偷袭的对象。
然而。
他们却早就有了准备,就在等着这些忍众过来,许平心想自己应该是多虑了。
几道火墙伫立,整个街道上,宛若火海一般,封堵了这些忍众。
而周遭的居民,也不知是睡得太死,还是早已经被清走,这么大的动静,没有一人出来看热闹。
“哗”
从最开始投出火焰的那个房间,忽地有几道阴煞符,激射进入火焰中。
瞬间,火光冲天。
仿佛浇灌了燃油的火焰,已经将这整个街道覆盖,而房屋中的人,直到现在也没有露头。
但是许平在看到阴煞符之后,就已经隐隐猜到,屋子里是哪些人了。
怀里的小狐狸此时,双眼被火光映照,仿佛闪着亮光,看着哪些在火海中,满地打滚,胡乱吼叫的火人,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你们人类可真残忍。”
在它的眼中,人就是人,没有任何分别。
欣赏着耳畔,动人旋律的许平,慢慢回过神来,低头看了它一眼:“有时候,有的人,并不能完全算人。”
刚刚因为眼前的场景,许平暴戾的情绪又开始翻涌,而小狐狸注意到了,急忙出声打断他翻涌的情绪。
这是它的长处。
面前火海中的五十多个忍众,慢慢在往焦炭转变,甚至已经有肉香味飘散。
吸引了不知哪个犄角旮旯的野狗,正躲在不远处,口水挂在唇齿之间。
“哈哈哈”
“这些日子可把我憋坏了,总算是送这群畜生,去见了阎王爷了。”
房屋内传出豪迈的笑声,许平听着耳熟,这是风扬道长的声音。
看来在望海堂时,他们没有露面,的确是憋坏了。
“一眉道长,你刚才那几道阴煞符,可真不错。”
而最先射出火焰的那个房间,此时才传来许平,极为熟悉的声音:“让风扬道友见笑了,那是小徒的手段应该还算过得去吧。”
得!
许平听到这儿就能肯定,这就是九叔,他这个喜欢得瑟的毛病,走哪都这样。
火海之中的惨叫,慢慢减弱,此时两个隔着街道相望的房屋内,才陆续有人走出。
第一个房间内,只有四人。
许平看着这四道身影,觉得莫名的亲切。
他们分别是九叔、顾念花,以及才、秋生。
许平已经猜到九叔会过来,但却没有想到,他把这三个徒弟,都给带来了。
秋生依旧是留着六四分,帅气不减,只是看起来,没有那么浮躁。
而才老样子,没怎么变。
不过许平倒是看了出来,这些时日,他们应该没少下苦功,修为比起之前离开任家镇的时候,已经足以刮目相看。
而九叔曾经的白发,此时完全消失,一头秀发浓密乌黑,看起来极为年轻。
就连唇边的灰胡子,也变作黑色。
顾念花就更是大变样,少女姿态尽显,亭亭玉立,绝美的容貌在面前火光的承托下,更显红润。
从风扬道长那边房屋走出来的,也都是熟人。
虽然有些许平叫不出名字,但起码都是认识的,都是之前从望海堂走出来的。
当然,胡青儿也在其中。
此时,大黑也回来了,顺着许平的脚边爬上,兴奋的叫着。
许平听出了它的意思,外围包围圈已经在收缩,三批忍众的失利让他们震惊,也让他们更加的谨慎。
始终施展着木灵之术,让他们能够看到这些忍众的白松道长,此时也从墙角的草丛处,观察到了周遭的忍众。
“还有许多忍众,正在朝着这边包围过来,我们还是要尽快撤离。”
“他娘的,怎么这么多人。”
说到最后,白松道长骂了一声,神情逐渐凝重。
刚刚的喜悦因为他的话,被冲澹了少许,风扬道长立刻说道:“一眉道长,如今不是说话的时候,先离开此地吧。”
九叔闻言,点了点头,又扭头看着自己的三个徒弟:“对手手段残忍、阴险,你们千万要小心。”
“知道了,师傅。”
三人异口同声。
他们是第一时间来到辽北城的,当时许平还在北平,也可以说,他们是第一批来到这里的修行人。
“想走?!”
忽然空中传来一声爆喝,一个黑影重重落下,落地时巨大的冲击,令得地面都龟裂开来。
来人正是野田真一。
他落地的瞬间,一圈水光荡漾,将周遭覆盖,尚未消散的火苗,也在瞬间熄灭。
“有意思!”
许平发现这个在居酒屋见过的人,手段也很是奇特。
方才那荡漾开来的水光,与其说是灭掉了火焰,倒不如说,是分解掉了火焰。
关于分解内的术法,许平也没见过。
野田真一出现在眼前,九叔和风扬道长等,也立刻看出端倪。
他们都是老江湖了,自然能够看清楚,刚才对方使用的,是什么招式。
“你们走,我挡住他!”
从刚才熄灭火焰的手段,就不难看出,这个年轻人没有那么简单。
若是不能在第一时间,灭杀对方,反而陷入苦战,那肯定会被后面乌泱泱的忍众,给拖死在这里。
风扬道长没有任何犹豫的,直接冲了上去,全身在刹那间,仿佛笼罩着一层土黄色的光泽。
白云观性命双修,拳脚上的功夫,自然也是不差。
他重重的一拳,狠狠的朝着野田真一砸下,如此挟着千钧之力的拳头,野田真一看了也不禁心惊,微微皱眉。
但即便如此。
他还是选择了硬生生的抗住这一击,双臂交叉在前,迎向那从空中落下的一拳。
“轰!”
一拳涟漪荡开,两人一触即分。
野田真一的双臂颤抖,酸痛难忍,就差一点点,他就没能抵挡住,刚才的那一拳。
而风扬道长也很诧异。
看出对方刚才使的手段后,他便选择了近身肉搏,可如此全力的一拳,竟然被对方这个年轻人,挡了下来。
这是始料未及的。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优秀的吗?
风扬道长甚至想起了一个,更加优秀的年轻人,心头一丧,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身在何处。
“好!”
“再来!”
强忍住剧痛的野田真一,此次反而率先出手,一计手刀,寻了个极为刁钻的角度,迅速落下。
手刀在落下时,甚至出现残影。
但风扬道长眼睛都没炸一下,精准的捕捉到他的路数,一把攥住对方的手腕,真气运行之间,力气暴增,就要将其手腕震碎。
可万万没想到,握住对方的手腕,风扬道长骇然的发现,自己身上的力气,仿佛忽然一泄,竟然没能抓稳。
让这一计手刀,落在了肩膀之上。
“砰!”
“卡卡”
肩胛骨出现裂缝,钻心的痛,让风扬道长脸色煞白。
但作为白云观的高功,又岂非等闲,风扬道长迅速沉肩,用骨头已经裂开的肩头,撞向野田真一。
没有想到风扬道长,会如此应对,野田真一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彭!”
力大势沉的这一击,立刻就让野田真一,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撞在了后面的墙壁上,碎石断砖横飞。
“怎么可能”
野田真一满脸疑惑,难以置信。
风扬道长活动了一下肩膀,蔑笑一声:“白云观的性命双修,又岂是你能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