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洪良以为景瑜明来家里,是找他家孩子玩。
没想到景瑜明开口就是问梳绒机的事情。
想到了什么,牛洪良问:“明明,你家是打算要安梳绒机吗?我看行,你妈现在也没啥事,就干这行吧。买原料卖绒我来弄,一年怎么也能赚大几万,用不了几年,家里的债也就能还上了。”
说起来,牛洪良其实有不少的缺点。
景瑜明知道他吃喝赌样样精通,脾气不好爱骂人,好面子充大头。
但有一点,他对亲戚没的说。
有什么难处找他,能帮,牛洪良肯定帮。
就冲这点,景瑜明决定将来自家发达了,能拉牛家一把肯定要拉一把。
因为重生前的那个时空里,牛洪良的三个儿子,都有败家属性。
他的生意头脑没有继承,吃喝赌抽倒都学的十成十。
牛洪良连气带病,五十多岁,就心梗去世了。
去世后,三个儿子的生活,都过的越来越差。
二姨林欢短短几年,就苍老的不成样子。
既然自己重生了,有些不好的事情能改变,当然就要改变一下。
不然,重生为了啥。
林秀为了还债白天赶集卖衣服,晚上干羊绒分梳的活赚钱,羊绒生意都是牛洪良这边给帮衬着。
“嗯,我妈可能是有这个想法。”景瑜明顺势说道:“所以我先来看看,梳绒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直接和牛洪良说自己是想要设计出一种羊绒分梳辅助设备,只是先来了解下情况。
这件事连和自己的妈都没提呢,和二姨这边再亲也不能直接就把底交出去啊。
说话间林欢拿着一瓶饮料从里屋走了出来。
她也听到刚才景瑜明和牛洪良的话了,将饮料塞到景瑜明手中,笑着说:“我正想这两天去找你妈,制衣厂没了就没了,大买卖哪有那么好做的,劳心劳力,回头在家里安上几台梳绒机,你姨夫给买毛卖绒,一年也不少赚钱。”
知道她是好意,景瑜明点点头,也不多说。
看看手中的饮料,景瑜明眼中一亮。
枸杞珍,号称以枸杞为原料的饮品。
景瑜明记得小时候这种饮料在清江县曾火极一时,巅峰时健力宝、可乐等都靠边站。
不过昙花一现,景瑜明印象里九五年前后就再也没有见过。
没想到二姨家竟然还有这种饮料,景瑜明怀念的拧开,喝了一口。
甜腻的感觉充斥整个口腔,工业原料的口感清晰可辨。
好吧,记忆里这玩意巨好喝大概是童年滤镜的加成,这种饮料消声匿迹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去看看梳绒机。”他对二姨和姨夫说。
牛洪良站起身,拍拍景玉明的肩膀:“明明不错,能想着帮家里,比我家那几个傻小子强,唉。走,我带你去看看。”
梳绒机这种设备,从前面放进铺平的羊毛,后面将分离出来的羊绒吐出,一遍遍重复这道工序,最终的成品只剩下羊毛中最细微保暖的那层绒毛。
这就是号称纤维软黄金的羊绒,这个时候,一公斤能卖到一千多块钱。
羊绒分梳的过程并不复杂,甚至也不是多累,就是脏和繁琐。
前面要不停的往里面续毛,后面要不停的收集起分梳出来的羊绒。
所以一台梳绒机,需要一到两名工人干活。
两个人轻松,一个人就要前后的忙碌个不停。
这会人工便宜,牛洪良家里雇着八个女工。
随着时代发展,人工越来越贵。
羊绒分梳这个行业也在不断的变革。
很快,看管梳绒机就会变成一个人,忙碌点但能多挣钱啊。
再后面,出现辅助设备后,一个人就能看管两三台梳绒机甚至更多。
人工费用水涨船高,但用人也是越来越少。
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卷起来了。
景瑜明在牛家几名年轻女工的偷偷关注下,认真观看了好一会儿。
印象里那种辅助设备的模样渐渐清晰起来。
设备其实很简单,现在关键就是要尽快设计出试验品,然后尽快推向市场,挣到新品上市的第一桶金。
这门生意就是要靠前期爆赚,后面必然会有很多人仿制,内卷起来。
到时候利润会大幅度缩水,且市场就清江县这么大,前景非常一般。
景瑜明也没打算长干,就是想赚个快钱,先把家里的债务问题解决掉。
他计划拉着二姨家一起做这门生意。
一方面是还牛洪良和林欢帮衬他家的人情;
另一方面,羊绒分梳这个行业牛洪良有经验有人脉,如果只靠自家,未必能那么顺利的打开销路。
从牛洪良这里确定此时还没有梳绒机的辅助设备出现,景瑜明婉谢二姨的热情留饭,骑车回家。
他没有和牛洪良林欢说生产辅助设备的想法。
连林秀都不清楚呢,这只是他的计划。
骑车回到家,哪怕是傍晚了,还是又热出一身的汗。
他擦着汗进门,发现老爹的那辆嘉陵摩托已经停在院里,上面绑着吊杆水桶等钓鱼用具。
景瑜明扯扯嘴角,好嘛,连水桶都没拿下来,看来今天是空军。
一进门,一股炸货的香味飘入鼻中。
老爹景文森正葛优瘫的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张报纸随意的翻看着。
“爸!”
景瑜明看到老爹景文森的时候,就没有像见到林秀那样激动了。
因为他重生的时候,景文森还健在呢……
老爹景文森这个人,景瑜明是有些无语的。
在“躺平”这个词还未出现的时候,景文森就用他的生活态度,生动演绎了什么叫做躺平,堪称躺平届的祖师爷。
景文森高中毕业,当时学习成绩一直很好。
景文森后来进入了电力局工作,有正式的编制。
他的性格,往好听了说,是温和、没脾气,与世无争。
往不好听里说,就是软弱、得过且过,没有丝毫上进心。
这不是贬低自己的父亲,景文森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还是个钓鱼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