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打量了李绩一眼,扭过了头来打量着这位刚刚入仕大半年的程家老三乐道。
“这话倒是在理,不过你居然能赢下李卿,着实不简单嘛来来来,老夫把你切磋一把。”
“小侄恭敬不如从命,不知叔叔你是选那一边?”程处弼真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丝毫也不怯场。
已然连输了两局的李绩有些晦气地将长杆递给了李世民,想了想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
“陛下还是小心点,这小子虽未上过战场,可是这纸上谈兵的能耐还是有的。”
“???”程处弼的脸直接就黑了。神特么的纸上谈兵,老子又不是赵括。
不过看在那位长辈明显输急眼有点想打人的份上,程处弼决定原谅他这点小小的不尊重。
也是,一般那些老头子蹲路边下个象棋,观棋者吵得面红耳赤那是寻常事,哪怕是输急了眼大打出手的也同样不乏其人。
程处弼犹记得他在学校宿舍楼上时,偶尔也能见到附近天桥下。
那些下棋老头为了一子之争从动嘴到动手。啧啧啧很有气势也很有精神。
所以说,生活的阅历,就是人成长的轨迹。
多见识见识社会上的风吹雨打,就得学会骑在墙头弯腰,更要懂得风吹两边倒。
听到了李绩这么一说,李世民倒越发地有了兴致。“也好,朕还担心对手太弱呢,来
老夫就与李卿一般,挑吐谷浑。”
“若用的是我大唐,就算是赢了你小子,怕是你也不服气。”
春风吹,战鼓擂,兵棋推演谁怕谁。这一次,李绩变成了裁判,负责记录还有评分。
而程处弼这位沙场白丁,与李世民这位马上皇帝开始了一场沙盘对决。
一开始,李世民气势汹汹,指挥着吐谷浑的大军,一路狂攻猛打。
而程处弼则完全处于劣势,但是,随着战势的发展,李世民突然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每一次,自己眼看能够获得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可偏偏这小子都冷静得怕人。
总是会及时地扔下诱饵,要么就是十分果断的断尾求生,保住了陇西的几下要害。
坚持到了援军的到来,而接下来,李世民预期中的那种集中优势兵力狂攻猛打并未出现。
这小子居然稳健得令人发指,哪怕是随着战势的推进,这小子也没有被李世民扔下的诱饵给吸引住。
就是稳扎稳打的步步进逼,最终,逼得李世民都只能黑着脸拿长杆杵了杵地面以示认输。
不过,李世民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抚着长须,打量着那位正为了自己能够兵棋推演,怼翻两位名将而美滋滋的程三郎。
“这小子,果然有两把刷子,不过老夫却觉得这小子用兵有问题。”
一旁看到李世民也只能投杆认输,总算是心情稍稍平复的李绩听得此言,不禁有些懵。
“用兵有问题?陛下何出此言?”
李世民缓缓地摇了摇头,然后决定换位思考一下。
“不好形容,还得再看看。来程三郎,换老人来统帅大唐,你来统帅吐谷浑兵马?”
李绩很快又看到了一场精彩的厮杀,最令他吃惊的就是,程三郎在大唐的援军进抵之后的撤退。
每一次后退,他都会毫不犹豫,用最少的牺牲去换取逃离的空间与时间。
最终,这小子居然没有被陛下那犀利的用兵全歼,最后还带领着少数的兵马,遁出了陇西之地。
李世民虽然赢了这一阵,脸上却没有太多的喜色,而是拢起了眉头,仔细地打量着程处弼。
看得程处弼有些不太自地地扭了扭脖子。“莫非是小侄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老夫想问一问你,方才,你在兵棋推演之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心情?”程处弼有点懵,想了半天之后最终给出了一个答案。“赢了挺开心,输了就不太开心。”
“没别的?”
“别的?”程处弼一头雾水地看向李世民。能有什么别的?
“哦对了,小侄对于叔叔您那高超的统帅技艺深感敬佩,大开大合,实在是令小侄如陷刀山火海”
看着程处弼张嘴就来的马屁话,李世民与李绩两个老汉都是一脸黑线。
好在,李世民终究不好在输了之后发作,毕竟那会被别人误以为自己这位大唐皇帝陛下输不起。
甚至在输了之后就暴打兵法胜过自己的晚辈,唔太掉价也太丢脸。
李世民一脸嫌弃地道。“少废话,老夫让你说心情没让你乱拍马屁。”
“心情?”程处弼整个人都迷了。我应该有心情吗?
那这心情是低落呢,还是消沉,又或者是兴奋,喜悦?大佬你要不给我个提示?
看到程处弼那副呆头呆脑的模样,李世民实在是无力吐槽,只能无可奈何地摆了摆手。
“行了,你小子不错,嗯这两日辛苦你了,先回去休息吧这沙盘和兵棋推演,老夫就先不作表示。”
“等到这些好东西交给了卫国公,大战结束再说。”
程处弼就这么带着一头雾水离开了小院,有些闹不明白李叔叔这是嘛意思。
能回家是好事,程处弼也不乐意跟这两个喜怒无常的李叔叔蹲一块。
刚刚那李绩也是,让他挑唐军他不乐意,赢了他也不乐意,什么人嘛。
你就不能痛快的承认兵棋推演技术不如我吗?
“陛下可是看出什么了?”等到程处弼离开了小院,李绩朝着李世民问道。
李世民拿杆子指了指那大势已定,胜负已分的沙盘道。“这小子给我的感觉,真把军国大事,当成了游戏。”
李绩微微一愣,旋及明悟了过来。“陛下的意思,臣明白了。”
李世民手轻拍沙盘边沿那结实的木质边沿,若有所思地道。
“朕观程三郎的棋风,已经不是用稳健来形容,而应该说是这小子真把棋子当成了棋子。
他考虑的不是麾下将士的死伤,而只考虑着游戏的胜负。”
听李绩听到李世民这话,抚着长须深以为然。“看来,这小子又是一个赵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