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处弼这边都还没有动身,苏毗诸部派来的求援信使,就已经连滚带爬地蹿进了察瓦绒城。
此刻议事厅中,李恪肃容正襟危坐,程处弼、房俊、任雅相、胡主薄,还有好些姚州都督府文武以及诸部首领几乎将这议事厅坐满。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那位拜倒在地的苏毗部首领乞伏身上。
那陪同他一起赶过来的娘尚卢满,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那连脑袋也不乐意抬一下的乞伏。
抄起那份救援信,恭敬地递到了李恪的案几上,这才退回一旁侍立。
李恪抄在了手中,只扫了两眼,脸色直接就黑了,本想开口骂上两句废物。
可考虑到自己文质彬彬的儒雅亲王人设,李恪控制住了自己的嘴皮子,只是不悦地闷哼了一声将这封求援信递给了身边的程处弼。
程处弼打量着这封真可谓是斑斑血流的求援信,不禁牙疼地吐了句槽。
“短短几日,就连败数阵,近四万苏毗勇士,逃回苏毗之地的,连一半都不到?”
“难道是你们的对手数倍兵力于你们?”
“……”乞伏一脸羞愧地摇了摇头。
“那就是你们的对手的衣甲远远比你们精良太多?”
“……”乞伏张了张嘴,可是一想到那三万吐蕃奴兵,绝大部份连件像样的皮甲都没有。
最终,他还是只能憋屈地摇了摇头。
#####
这下子,所有人都差点呵呵一声,特别是那些羌诏部落首领,还有那些奴户出身的义军将领,当然也当不了诏獠联军将领。
至于那些反对出兵的苏毗部落首领,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没办法,同为苏毗人,他们丢脸,那就是丢所有苏毗人的脸。
程处弼砸巴着嘴皮子,真的很想要问一问乞伏,不是说你们苏毗勇士高原之上罕逢敌手吗?
短短那么几天的功夫,就让吐蕃人撵得连滚带爬败逃了两三百里地,都快缩回苏毗的地盘了都。
程处弼将这份求援信顺手交给了一旁的任雅相,目光扫过一干厅武。
“那位琼波邦色,本官记得此人是一位老谋深算之辈,不过他向来长于政务,而指挥大军绝非他的强项。”
“不然前些日子,也不会在象雄之地,被撵得跟条丧家之犬似的。
两万吐蕃精锐,最终逃回吐蕃的不足一千之数。”
“然后,你们就是败给了他?”
“……”乞伏听到了这话,脸色涨红得差点发紫,气的七窍都险些生烟。
可问题是,他却不敢上火,因为吐蕃狗贼已然已经吃掉了他们一半的人马。
再继续搞下去,他们这些部落,怕是所有的青壮都要葬送掉。
更何况,这位程三郎在高原之上恶名远扬,想想之前他干的那些事,他的名声可都是尸山血海堆出来的,自己可不敢得罪。
只能朝着那坐在主位的李恪频频叩头语带哽咽地道。
“还请吴王殿下看在我们苏毗诸部与大唐结盟的份上,出兵救一救我等。”,坐视不理,也似乎不妥当。”李世民回头朝着程处弼打了个眼色。
“程三郎,你带着晋阳先离开此地。”
程处弼本想蹲在一旁瞅热闹来着,结果看到了李世民递来的眼神。
只得来到了李明达跟前,牵住了李明达笑眯眯伸过来的小手,朝着远处走去。
看到高大英武的程三郎牵着爱女离开,李世民这才松了口气。
阴沉着脸,打量着这两个心如死灰的突厥人淡淡地道。
“朕问你们什么,你们答什么,你们若是能够照实说,朕可以准你们留下全尸。”
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战友将自己扔下,一个二个跑得比兔子还快,阿赞已然是心如死灰。
听得此言,苦涩一笑,朝着李世民五体投地。
“多谢陛下仁慈,陛下只管问就是,罪民定然据实回答。”
“你们的名字……是何人部下?”
“我等乃是突厥叶护阿史那结社率的奴仆,跟随他左右已经近二十年……”
“叶护他一直不满陛下久矣,他想回到草原之上去……”
李世民板着脸,听着那阿赞的陈述,时不时插嘴问上一两个问题。
苏定方就站在一旁,越听越是心惊,怎么也没有想到,北平郡王贺逻鹘那小子,早就已经被结社率给蛊惑歪了。
居然放着大唐好好的滋润日子不过,想着要蹿去草原上,还以为到了草原,真的会振臂一呼,从者如云似的。
#####
程处弼牵着李明达来到了一旁边,看着程发与程达正在拿完好的长矛摆在地上。
用布匹还有皮革正在进行捆绑,看得李明达两眼迷茫。
“程三哥哥,这两个小哥哥在干嘛呢?”
“他们这是在给你三哥还有你爹制作担架,你爹和你三哥都伤了腿,行动不便,也骑不了马。”
程处弼看着那搞出来的简单担架,毕竟这里也没地方找门板。
虽然或趴或躺,姿势不太雅观,可总比由着大唐天子和吴王殿下像铁拐李似的一瘸一拐的走道好得多。
#####
李世民听了半天之后,终于知晓,这帮子突厥人在一路上,几乎每天晚上都想要潜入大营。
可问题是,每一次刚刚潜伏好,就会有一小股唐军蹿出大营,直奔他们的潜伏地点而来。
“结社率当时还以为是麾下的突厥人中有唐人的内应……”
“……直到贺逻鹘派人传讯,这才知晓,原来是程三郎在抓知了猴。”
“……”李世民、苏定方、李恪、牛韦陀等人全都目瞪口呆,哭笑不得。
李世民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远处,小可爱李明达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乖巧而又安静。
程三郎就坐在她的旁边,在那里双手连比带划,唾沫星子横飞的不知道在嘀咕啥。
“还真是老夫的福星……居然每次这小子出营乱蹿,都能碰上这帮子突厥人。”
李世民一想到结社率那个混帐玩意,此刻不由得兴灾乐祸地扬起了唇角。
“对了,方才朕还听闻,有人在怒斥程三郎三番五次的羞辱他,那个声音,是你吧?”
听到了这话,阿赞与古格面面相觑,不禁两眼一红,悲从中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