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按照陈三山的吩咐,把研究所一众老东西们召集到会议室里,静候检查组的到来。
因为已经提前一天知道了检查结果,且这个结果没有触碰到大多数人重于性命的科学研究,所以这群心里有底的老帮子们还算沉得住气,除了交头接耳仰面发呆,以及跟自己历来看不惯的死对头狭路相逢互相埋汰几句之外,现场气氛还算轻松愉快,只等着走完过场,便继续该干啥干啥。
当然,难免有个别运气不好或者人神共愤的老东西不幸名列名单,此时也正抓住最后一点时间做着徒劳无功的怨天尤人和自我狡辩,企图让自己那邪恶可怕的科研成就摆脱被人道毁灭的命运,比如我们这里养怪兽的曾老头,就死皮赖脸的死死拽住我的手,絮絮叨叨的念叨着丫在检查过程中遭遇的不公平对待。
“他们要打死小皮!”老家伙泪眼婆娑的嗷嗷怪叫:“小皮是我趴被窝里一个月,亲自从蛋里孵出来的!就跟我亲儿子一样!他们怎么能那么残忍,连这种聪明乖巧的无辜小生命都不放过!?”
我翻着白眼,用力且无情的把自己的手从老家伙的爪子里抽出来,都懒得跟这老东西在这个问题上掰扯,丫嘴里那聪明可爱又无辜的小生命,在接受检查组审查的时候,小脑袋一抬小嘴巴一张,直接啃掉了某检查组成员四根手指头,不打死你打死谁?
“这不公平!”其他几个吃了瓜落的老头也是愤愤难平,企图再一次挑起两个研究所之间的矛盾冲突:“他们就是敌视咱们亚洲研究所,吹毛求疵没事儿找事儿!咱们就该态度强硬的反击回去!”
我斜着眼睛看过去,嘴角挂起冷笑,要说人家看亚洲研究所的科研项目不顺眼,这话是有些以偏概全的,至少托这些老家伙们的福,检查组对我们这里在外伤急救和断肢再造等领域取得的卓越成就赞不绝口……
“咳嗯!”陈三山重重的咳嗽一声,打断这群老家伙的无理取闹,同时,会议室大门打开,面无表情的检查组成员鱼贯而入,代表会议正式开始。
这群老混蛋平日里无法无天谁都不怵,唯独惧怕陈三山这老胖子的威严,所以在自家老大示意安静之后,不管多不情愿他们也只能把自己那莫名其妙的委屈咽回肚子里,老老实实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同时开始养精蓄锐,准备等结果正式公布之后再找检查组的人撒泼打滚……
不对劲!我看了一下走进会议室的检查组成员,心中突然涌起情况不妙的强烈感觉,这帮人全都面容严肃脸色铁青不说,人数也突然少了很多,稀稀拉拉只有十来个人,纵使他们在危机四伏的研究所里损兵折将不少,这个减员率也太高了点……
最后进来的三个人,则更加加深了我这种强烈的不安,这三个人分别是带着一脸小人得志嚣张笑容的斯坦森、面瘫程度可以跟黑狗相媲美的壮硕老仆人,以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跟这些人站在一起就让人觉得一定出了大事儿的蒋莎莎!
蒋莎莎为什么跟斯坦森他们站在一起?原本应该出息会议的米切尔去哪了?那小王八蛋怎么笑得那么贱?这是普遍困扰在场所有人心头的疑问,诡异的气氛连那帮情商不足的老东西们都感觉到有问题,现场嗡嗡的声响立刻安静了下来。
斯坦森最后一个进门,且进门后直接大喇喇的将门带上,预示着不会再有人来,然后,这小子用胜利者的目光扫视全场,轻笑一声走向会议室主位:“现在,我公布关于亚洲研究所的审查结果……”
“等一下!”情知不妙的我站起身来,迎着斯坦森挪揄的目光开口问道:“你们组长呢?不是应该由他来宣布结果吗?”
“米切尔?”斯坦森脸上满是恶意的微笑:“我哪知道他去哪里了?昨天晚上带他离开酒店的,不是你们吗?他不在只好由我作为代组长出席会议了,等公布完了审查结果,我还要让你们亚洲研究所交人呢!”
这分明就是血口喷人贼喊捉贼,这兔崽子的嘴咧得都能看见后槽牙了,很明显跟那些人的突然缺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再结合今天出席会议的都是斯坦森那个小团体的人,以及这小子直接取代米切尔获得审查组发言权的事实,一个不言自明且令人无比沮丧的消息开始浮出水面——很可能就在昨天晚上,欧洲研究所那边出现了重大的变故,斯坦森他们所代表的家族力量全面篡权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不过是印证我的猜测而已,斯坦森拿出了他拟定的研究所被查处科研项目名单,果然不是昨天晚上那张,跟昨天晚上那份和风细雨的投名状相比,这简直就是杀气腾腾的挑战书,直接刺激着我们这边所有老家伙的神经。
一百二十九个科研项目,因为极端危险以及实验后果具有不可预估性而被封禁,十五个实验室甚至被要求直接关闭,冲天的战号声已经通过薄薄的几页纸霸道的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耳膜,反抗已经是我们唯一的出路,因为如果认了这份名单的话,亚洲研究所就可以直接关门大吉了……
“cao!”几个脾气特别火爆的老东西,一看这长长一溜名字当场就炸了,椅子一摔露出自己的流氓本性,径直冲上去就要去揪斯坦森的领口:“你个兔崽子!想在这里挑事儿是不是?”
老家仆戈登一言不发的挡在自家主子前面,将这群上蹿下跳的老猴子跟斯坦森隔离开来,但这丝毫缓解不了现场如炸油一般鼎沸混乱的局势,已经有更多的老家伙因为自己利益受损,叫骂着加入声讨检查组霸王条款行列,推推搡搡的把这主仆二人以及一群跟班逼到了墙角,对此我只能暗暗庆幸这里是会议室,且会议开始前我本着不让老家伙们现场弄出人命的原则收缴了丫们携带在身上的鸡零狗碎,不然纵使戈登这老头再壮再悍,现在也已经被老东西千奇百怪令人肝颤的各种发明轰成了一地碎肉……
一群四肢简单的年老体衰的科学疯子,纵使集合在一起也突破不了戈登一个人构建的防线,但吵吵嚷嚷大吼大叫已经令场面彻底失控,我站在后面免得被人潮踩踏,能清晰的看出斯坦森这小子正一边挥开越过戈登抓向自己的胳膊,一边脸带惊恐的梗着脖子嘶吼着什么,看来,这小子本打算先给个下马威再施展小恩小惠拿住我们,但没想到这帮老倔驴一拍就尥蹶子,让自己的后继计划无从施展。
“够了!”关键时刻,到底是陈三山压得住场,重重一拍桌子,咔嚓一声断裂的声响把所有人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回过头去,看一下究竟是桌子坏了,还是老家伙手断了……
“这种东西拿出来,不过是想吓唬我们,”陈三山面沉似水,看不出手断了没有:“你们究竟是什么目的,直说吧。”
一直躲在戈登身后的斯坦森,刚才还惊魂未定,被陈三山点了名才反应过来,这小子努力装出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定嘴脸,先整理一下自己被拉扯变形的衣服,才极有风度的对陈三山说道:“本人代表欧洲研究所元老会,想跟陈老先生私下里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