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气流动的异样,让凌若意识到,她已经进入了公孙琼他们朝思暮想的百骨塔第十层。
可是,她一点喜悦的心情都没有。
她和黎为天花费了这么多时间、精力,才让她有机会进入这里,但凌若此时却只想调头原路返回。
黎为天一个人怎么能扛下那么多的攻击!
如果到时出去后,迎接她的是一具冷冰的尸体,凌若觉得自己进来这第十层,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
恐慌、无助这些负面的情绪占据着此时凌若所有的思想,以至她根本没注意到,黑暗之中轻微的破空之声。
腰上一痛,让凌若彻底回过神来。
她暂时将那些焦虑情绪抛到脑后,手一甩,一块灵气玉石朝着破空之声的方向飞出,然后像是击中了什么,落到了地上。
同时,她往自己侧腰一按,脸白了白,她摸到了一支短箭,箭身有一半已经没入了她的体内。
“别乱动,箭上有剧毒。你一动,那毒就发作得更快,你也死得更快。”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突兀地响起。
凌若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过去。
这一层禁制的各种压制能力非常的强,灵气玉石的光芒只能照到不足方圆三丈的地方,凌若看过去,只看到一双脚。
那双腿大概只有成年男子的手掌那么长,明显就是女子的脚,上面套着一双妖兽皮制的宝鞋。
对方是坐在地板上的,所以那双脚是向前摊着搁在地板上,脚底板正对着隐身在黑暗中的凌若。
暴露在光明中的,除了那双脚,还有一小截的小腿。
让凌若奇怪的是,露出来的小腿是光着的。
难不成,这女人没穿裤子?还是说,她穿的是长裙,现在是把裙子拉了上去?
独自坐在黑暗当中,双腿打开,下半身还光了一截……嗯,对方此时的模样,凌若不敢去想象。
收回走偏的心神,凌若沉声问道:“你是木玲珑吧?”
黑暗中的女人没有出声。
“我是霍伶俐的朋友。之前你留在师门的知魂牌差点碎裂,她担心你有事,便找到这里来了。现在她在这百骨塔当中,只是上来这里太不容易了,她没办法上来。”
黑暗中传来一声急促的喘气声,过了一会,那道声音才又再次响起来:“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虽然她的话中尽是怀疑,但她沙哑的声音中带着无法自制的哽咽,明显是下意识间已经偏向于相信凌若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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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上的那支箭让凌若很不舒服,她用灵气往那里一探,箭上所涂的东西,她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让她心中有底。
“你在箭上涂的是五蛇毒液吧?除此之外,还有雄性的望月草汁液。”
五蛇毒液是一种极其霸道的烈性毒药,中毒后很快就会发作,哪怕是使用能解万毒的清体丹,也无法根除。
而且哪怕知道这是什么毒,但因为它是由五种不同的毒液混合而成,要解毒就需要一一破解,很多时候,还没来得及完全解毒,中毒的人就断气了。
凌若会一下子就认出这种毒,是因为她曾经在黎安镇,见许红珊使用过。
但凌若现在却一点也不慌,因为这五蛇毒液当中,混有雄性望月草的汁液。
望月草是霍伶俐师门——无尘派所在山门特有的一种灵草,但也是一种作用不太大的灵草,所以哪怕是无尘派自己的弟子,对它了解也不多。
后来,醉心于药草之道的木玲珑,开发出望月草的另一种用法。
雄性望月草的汁夜,会将药物包裹,在闻到雌性望月草花粉的味道后,才将当中的药物释放出来。
也就是说,雄性望月草的汁夜相当于定时器,而雌性望月草的花粉是开关。
霍伶俐当时强迫黎为天吞下的毒药,里面就有雄性望月草的汁夜。
因为毒药被包裹,黎为天根本就察觉不出来是什么毒药,那时两人还以为,霍伶俐只是单纯吓唬他们,根本就没动真格。
后来,他们三人从江底出来,因为大家一起打过敌人,感情不一样了,霍伶俐便将黎为天身上的毒药提前解开,凌若这才知道有望月草这等好东西的存在。
而另一边,木玲珑在听到雄性望月草之后,已经对凌若的话信了大半。
世人都以为,望月草只是一种草。
是木玲珑自己发现了,望月草其实有两种,它们外表几乎一模一样,只有切断主杆,才会发现不同。她便把它们分为雄性和雌性,并把主杆黑心分为雄,白心分为雌。
这个发现她只跟霍伶俐说过。
霍伶俐连望月草的特殊作用都告诉了这个女人,那应该对她很是信任。
“你过来。”她哑着声音说道。
凌若迟疑了一下,没有马上动身,而是先将腰上的短箭咬牙拔了出来。箭头的倒勾狠狠地划开她的皮和肉,顿时血流如注,她的身体晃了两晃,背上出了一层细细的毛汗。
这短箭不是凡物,伤害加倍,加上凌若现在还处于、强行使用万花拳第二阶段杀招的反噬期,被它弄得有够呛的。
匆匆摸出了一把药膏按在伤口处,将腰带绕在上面重新扎好,凌若这才小心地走入灵气玉石光芒的范围下,将自己暴露在对方的眼中。
“再过来一点。”不知道为什么,黑暗中木玲珑的声音越来越气虚。
凌若小心地捡起了灵气玉石举着,然后绷着心弦,一步、一步地走向木玲珑。
而坐在地上的木玲珑,也慢慢地暴露在光明当中。
等她完全被灵气玉石的光芒笼罩住后,凌若看清她现在的样子后,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明显受到了重伤,难怪声音沙哑又气虚。此时她的脸上半分血气都没有,惨白如纸,头发被汗水浸得几乎全部湿透。
而她的身下,红艳艳的裙子被撩到了大腿中部。
那裙子不是本身就是红色的,而是被血水泡成了红色。
她整个人坐在一滩浓稠的血水当中,气若游丝,似乎随时都能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