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开饭了

顾陌上辈子特别讨厌一种人，

这种人，啥也不会就会灌点毫无营养的心灵鸡汤，有事没事就召开个什么会，然后拉着一群人，听他在上面展望未来，画大饼，让人烦得要死，

偏偏你还必须装作一副很受用的模样，老老实实的听他逼逼叨叨一半天，

然后，他舒服了，走了，

你还得继续苦逼的工作。

这种人，有一个统一称呼——领导。

但是，

顾陌万万没想到，

有一天，他也会变成那种他最讨厌的人。

来到度假村之后，

秦氏集团那些项目负责人，一大帮子人就开了一个会，

没有任何意义，

偏偏顾陌还不得不坐在上首讲着一些违心的话，

都是有稿子的，

是林珊珊提前准备好的，

顾陌照本宣科的朗读，毫无感情。

终于，

半个小时后，

这会开完了，那些项目负责人们都一副很受用的样子，拍着马屁慢慢散去。

那些闹罢工的施工队负责人们也都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看着那些拍马屁的人，

顾陌有些无奈，

他大概都能够猜到那些人表面上拍着各种马屁，内心里都在骂骂咧咧的，

综合起来几个字，

“什么玩意儿！”

顾陌自己也知道，

什么玩意儿，

他连这项目怎么运行的都不知道，偏偏还不得不给一群专业人士开会。

他这时候才发现，

自己讨厌的那些领导，其实也不容易，

毕竟，面对一群专业书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之后，还能够脸不红心不跳的接受着五花八门的吹捧，

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

会开完之后，

顾陌又在项目负责人的引领下，去见了那些施工方的人，

又是一顿毫无营养的心灵鸡汤和承诺，

说的顾陌自己都觉得尴尬。

随后，林珊珊和陈经理又带着所有人去看徐半仙开坛做法。

这一幕，很奇怪，

一群人看徐半仙在那里又跳又唱的，

就像是去动物园看那些动物，

但是，换一个角度想，

动物园里那些猴子，看人的时候，又何尝不是用着一副鄙夷的目光。

如果动物园的动物会说话，

他们的交流是什么样？

“嘿，哥们儿开工了，那些不长毛的猴子们又来了，咱们别睡了，起来蹦跶两下。”

“好吧，蹦一会儿吧，不然没工资！”

“行吧，我看他们还拿着零食！”

……

看着徐半仙开坛做法，

顾陌脑海里就浮现出这么一幕场景，

徐半仙表演得很入戏，

因为，

这一场表演，挣的钱，比得上他在天桥当忽悠半年挣得钱。

当徐半仙表演完之后，

度假村的工地又开始动工了，机械轰鸣声响了起来，显得十分热闹。

没有人还记得那“傻逼”领导的心灵鸡汤，

他们只知道，今天做完一天，又能够有一点收入。

而顾陌也就驱散了那些跟着他的领导们，在度假村里随便逛了起来。

林珊珊走了，

她是秦悦的秘书，如今秦悦住院，公司里每天都会有很多事情需要她替秦悦处理。

临走的时候，

一再嘱咐顾陌晚上不要留在度假村。

……

顾陌刚开始是不太清楚度假村的具体发生了什么，

是来了这里之后，

才有意无意的从那些工人嘴里知道事情的经过。

陆陆续续有人出事了，

都是很突兀的就昏迷了。

有的是晚上吃着饭，出去撒泡尿就没回来了，

有的是晚上睡觉，一觉就没醒了，

还有的是巡逻，巡着巡着就不见了，

当找到这些人的时候，都已经昏迷了，

而且是昏迷不醒，

怎么都喊不醒，送到医院去就像是植物人一样。

工地上盛传是闹鬼了，

魂被鬼勾走了。

……

因为顾陌的身份，他不方便直接就走。

便计划着施工队收工之后离开。

只是，他没想到施工队工作时间那么久，一直到天黑了，才陆陆续续开始收工。

顾陌去跟这里的负责人陈经理打了个招呼，便独自离开。

这稻香度假村很大，走的就是农村风，全都是哪种八九十年代的建筑风格，已经差不多完成了三分之二。

到了这夜里，一眼望去，

还真像是一个村子。

顾陌点了一支烟，往村外走去。

突然，他听到一阵口哨声，

往旁边望了过去，

居然是今天法事做完之后就一直没看到的徐半仙，那徐半仙正站在一处墙角放水，

不过，他的尿，有些分叉，

可能是年纪大了，放不了多少，就浑身一个抽搐，然后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转身，

然后，看到了顾陌。

“妈耶！”

刚把尿的手，微微颤抖。

“你……你……你好呀，大兄弟！”

徐半仙微微颤抖着。

因为现在天黑的缘故，所以顾陌看不到徐半仙那额头上滚滚而来的冷汗。

“你还没走啊？”顾陌问道。

“是……是啊，”徐半仙结结巴巴道：“要晚上才结账，所以，我找了个地方睡觉去了。”

“怪不得今天一直没看到你。”顾陌说道。

徐半仙嘴角一抽，

要不是为了躲你，我睡个屁的觉，早去忽悠……算命去了！

“你现在要走吗？”

顾陌问道，他是想找一个伴，一起走，一个人在这里走着，有些孤单。

徐半仙吞了吞口水，

我特么到底是走还是不走呢？

说走吧，

你要是来一句一起，我怎么办？

跟你走，还能回来吗？

说不走吧，

你要是来一句正好我也不走，

这不是要命吗？

徐半仙现在很后悔，

老老实实在天桥忽悠人不香吗？为什么要贪心来赚这一笔钱？

命啊，

挣钱镇不容易啊！

“走……还是不走……”

徐半仙结结巴巴的，额头上的冷汗都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了。

“开席了！”

突然，就在这时，

旁边一栋刚建好不久的大院里响起了一个声音。

徐半仙如蒙大赦，急忙对顾陌说道：“开饭了开饭了，我饿了，要先吃点饭！”

徐半仙逃命一般的冲进了那个大院，

一进来就看到院子中摆了几十章桌子，

大的四方桌，上面再盖一个更大的圆板，上头搁着的是酒水饭菜。

两侧都是长凳，可以坐三四个人的那种长椅子，现在住商品房里的人很少会用这种椅子了。

这都是这个度假村的风格，很农村，很传统。

院子里人来人往的，很热闹。

“嘿，”徐半仙轻笑一声，松了口气，说道：“没想到这施工队人这么多，啧啧啧，这伙食开得也真好，有酒有菜，有肉有……香？谁特么吃饭还插一炷香的？”

徐半仙茫然的抬起头，

这才注意到，

这满院吃饭的人，

有的人穿得破破烂烂，百衲衣，像是乞丐一样；

有的人穿着员外服，绸缎丝料，白白胖胖；

有的人留着阴阳头，后面是辫子，

但有的人居然还穿着老式中山款的西装。

法院四周，都挂着红彤彤的灯笼，

每一个灯笼上都有一个字：

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