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三,你还没走?”
众人吓了一跳。
这家伙明明人高马大,偏偏存在感特别低。
稍微不注意就忽略过去。
“为什么走,”慕三脸色阴郁,“不待在这怎么看到你们上赶着巴结人?”
“谁巴结人?我们只是觉得冤家宜解不宜结,只有你才会想着占便宜!”
众人看慕三的眼神不对了,以前还只是排斥, 现在已经赤裸裸的鄙视。
但凡分家时,慕三帮忙说一句话,递一块砖,都不会这样让人瞧不起。
慕业抿抿嘴,“我跟你们不一样!”
“慕三,你要是痛痛快快承认,我还敬你是个男人,至少敢作敢当。”
“关你们什么事?”
“方才慕二在不说话, 他走了你又挑拨,就这么见不得别人好?”
倘若真信了这番鬼话,脑袋充血做出什么蠢事,原本就不咸不淡的关系,肯定直接崩裂。
他们自己无所谓,一辈子望到头,连累后辈得罪这么有潜力的人,那就不好。
别以为乡下人没心眼,恰恰相反,每个都很务实。
慕三噎住,冷冷地瞥一眼说话人,垂下眼睛,“你们早晚死在这张嘴上!”
说完,冷哼一声离开。
“大家伙,”有人摸着鼻子开口,“咱们以后尽量别背后说闲话,嘴瓢的时候心里是痛快, 万一被人记恨在心, 早晚会挨收拾。”
“慕三那瘪犊子明显已经记仇了!”
“没事, ”有人不在乎地摇头,“他这别扭性子,就干不了什么大事。”
“也对!”
还没走远的慕三听到这话,脸都绿了。
想了想,他跑到镇上。
小周氏打开门看到慕业,顿时拉下脸,“你又来做什么?”
“跟我回去!”
“回溪下村?”小周氏抱住胳膊,表情有些不耐烦,“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你自己都住别人家,怎么回去?”
“那就让我过来跟你们一起生活!”
“不行,”小周氏想也不想拒绝,“儿子要读书,我也要做绣活,没时间伺候你。”
“我不要你伺候。”
闻言,小周氏讥讽地笑了,她来来回回打量丈夫后, 挑眉问, “慕业,你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对父母掏心掏肺, 后悔对我们娘俩冷心薄情,更后悔如今一无所有!”
闻言,慕三脸色惨白,“如果我说是,咱们会和好吗?”
“当然不会,”小周氏回屋拿起一个碗,啪地摔的稀碎,“就像这碗,碎了还能跟以前一样吗?”
“还可以买新的!”
“你想我改嫁?”小周氏瞪大眼睛,“若非为了儿子,也不是不能考虑。”
“不,”慕三憋屈,“我的意思是,只要你愿意,我们就可以重新开始。”
呕!
被隔应的不轻,小周氏直接拿出扫把赶人,“以后除了送粮食送钱,你就别过来,不然我让我哥天天堵你,一天三顿揍!”
最终,慕业只能失魂落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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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麻木,四肢僵硬,脑袋不正常一样。
翌日,慕耀早早起床,收拾父子俩住宿、读书需要的东西,“媳妇,我们去县城吃饭,你再睡会儿。”
“哦,你们走吧!”
连续两天熬夜,苏黛实在累的厉害,声音都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慕耀自知理亏,轻轻亲一口安抚,“等我回来,就吃点亏任你摆布,乖!”
“滚!”
怒急攻心,苏黛直接一脚踹过去。
结结实实的挨一脚后,慕耀捂着肚子去隔壁找儿子,“南崽,好了没,咱们要走了。”
“就好,”南崽飞快用香脂给自己擦了脸后,把平时用的东西装进小背篓出来,“爹爹,快走,辰时前咱们要到县学。”
“知道时间紧迫还擦香脂,”慕耀嘴角抽搐,“你又不是女孩子,哪来这么多臭毛病!”
“香香的,还能保护脸不被晒伤,为什么不擦呢?”说着,南崽恍然大悟,“哦,我忘了,娘只给我做了一盒,你没有!”
“不会说话就把自己当成哑巴,”慕耀不高兴地把儿子当小鸡崽拎起来,“再多嘴,把你扔出大门外。”
南崽不在乎,“刚好我不想走路,你扔吧!”
听到这话,慕耀立刻把南崽放下,“想的真美,自己走路。”
“自己走就自己走!”
南崽抚平弄皱的衣服后,背着背篓欢快向前。
彼时,晨光微曦,天还有些昏暗。
慕耀装好车架,正感慨老刘家的这辆马车快改姓慕后,就听到儿子凄厉的叫声,“爹爹,你快来!”
“怎么了?”
慕耀匆匆赶过去,就看到自家门口坐着一个人。
“二哥……”
“慕三,”听到这声音,慕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坐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我没地方去,”慕业眼睛泛着水花,声音也哽咽,“我媳妇儿子不要我,村里人也排挤我,爹娘又抛下我……”
“所以呢?你找我又是几个意思?咱们早就没关系记得不?”
“二哥,我真的没活路,求你,救救我。”
“有粮食有银子,你都没活路,让那些食不果腹的人怎么活?”
“没了,全给我媳妇和儿子,”慕三摸摸口袋,只找出两个铜板,“就剩这么多。”
可怜兮兮的语气,狼狈落魄的身姿,若非慕耀很清楚亲弟弟是什么人,还真的被骗了。
思忖片刻,他不想多纠缠,“你想要什么活路?”
“有地方住,能给口吃的就行。”
说完,他有意无意地往院子里暼几眼。
见状,慕耀顿时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着急赶路,想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他直接敲隔壁的门,“行云,你们老爷起床没?”
“起床了,正在做操,你找他?”
“对,有点事跟他说。”
“什么事啊?”老刘好奇地探过头,“你们今天不是要去县学,怎么现在还没走?”
“有个人在我们家门口守一夜,让我给他找个活路,府城不是要招力工的?你帮我把人送过去。”
“这人谁啊,”老刘好奇,“他怎么得罪你的?”
好家伙,府城刚开始修河堤,就要把人送过去,分明早有预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