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鸡飞狗跳,最终还是按时到达目的地。
飞快地帮父子俩把行李放进学舍,吕泊崖立刻催促,“齐光,快走,马上就要上课。”
“就来!”
说完,慕耀立刻拎着儿子跟过去。
看到这一幕,两人不约而同顿住脚步。
“不是很急?”慕耀不解,“怎么不走?”
“在走,”吕泊崖恍惚,“齐光,南崽多少斤重?”
“四十多斤吧,好久没称只能估摸个大概,怎么啦?”
自从搬到镇上伙食变好,儿子肉眼可见的圆润起来,继续下去,说不定能与乐姝一较高低。
“你不累?”
“不累啊,泊崖兄累吗?我帮你提书箱。”
“不,不用了。”
“哦,那赶快走吧。”
“好。”
说不出什么心情,直到进了教室,两人还是一脸恍惚。
教室内,学生们早早就听说今天有新同窗过来,还是一对父子,姓慕。
不是招生时间却能入学,学子们以为父子俩走了后门,在教室议论纷纷,多数人都很鄙视,甚至扬言教训两人。
直到,看着慕耀面无表情把儿子提溜进教室。
一瞬间,全都瞳孔紧缩。
“王兄,你单手能拎多重的东西?”
“二十,不对,十斤吧,你呢?”
“师弟惭愧,书箱多装几本书都拎不动。”
“正常,毕竟我们是读书人,日日勤学苦读,没有时间做杂事,自然身体消瘦没什么力气。”
“可新来的这位……”
“他不一样,看着就不好惹。”
“确实!”
慕耀原本以为,父子俩这种半路插班的,会与整个教室格格不入。
同窗们纵然不抗拒,也会下意识疏远。
然而,万万没想到,每个人都非常热情。
“慕齐光见过各位师兄,旁边是犬子慕元宇。”
“师弟,久仰大名。”
“师弟,这里有空位。”
“师弟,上次夫子讲到了这里……”
万万没想到,会有如此待遇,安稳地坐到位置后,慕耀依旧感觉事情走向不太对。
“爹爹,”南崽偷偷凑过来说,“我喜欢师兄们。”
“我也觉得挺好,就是,”慕耀迷茫,“感觉怪怪的。”
不都说文人相轻,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哪里怪?”南崽笑眯眯地托住脸颊,“肯定是我的魅力天下无敌?”
“滚犊子!”
慕耀大手一盖,把儿子摁到桌子上。
见状,教室静窒一瞬,所有人不约而同屏住呼吸。
然后,用眼神交流。
“新来的这位,果然是硬茬子!”
“好凶残,亲儿子都不放过,更何论我们?”
“柔弱、无助、绝望中……”
“更奇怪了!”
慕耀浑身起鸡皮疙瘩,却找不到缘由。
恰在此时,夫子进来,只好按耐疑惑,把所有心思放在课堂上。
县学四个授课夫子,除教谕外,其余都只有秀才的功名,但是教一帮菜鸟绰绰有余。
慕耀听得津津有味,他平日更注重策论,对诗赋没下那么多功夫,了解也没那么深入。
一节课下来,受益匪浅。
然后,也把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抛去脑后,专注学业。
直到晚上洗漱完,才又想起这事,“致远兄,泊崖兄,同窗们对谁都这么友善吗?”
县学的学舍,每间住六人,慕耀父子半路加入不计算其内,教谕单独安排了一间。
刘致远和吕泊崖得知此事后,征求慕耀的意见,也搬了过来。
“呃……”
两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少顷,吕泊崖含糊解释,“无论在哪里,人都务实,他们的反应倒也正常。”
倘若当日他们知道齐光如此大力,可能压根不会上去搭话。
交谈愉快尚好说话,万一争执,这百十来斤的肉根本不揍。
“务实?”慕耀不解,“他们想得到什么?”
“当然是帮扶,”吕泊崖还没开口,刘致远立刻搭话,“齐光不知,即便同窗,成绩也有所不同,你学问还在我二人之上,他们自然态度好。”
“原来如此,”慕耀恍然大悟,“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他们对我父子施以善意,我们也当报以善果,倘若有人询问课业,某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见状,吕泊崖欲言又止。
刚想开口,就被刘致远一个眼神制止。
最终,只得郁闷地说出一句话,“待久了你就知道,县学这帮人脑袋有些木,人其实还可以,看着清高,其实傻兮兮的,特别好糊弄。”
“师兄们的确很可爱,”南崽便吃零食便夸奖,“只比我差一点点。”
“南崽,不是跟你说过,洗漱完不能吃东西?”
“请称呼我慕元宇,”南崽扬起下巴,“在县学就要遵守县学的规矩,爹爹,你觉悟不够啊!”
“我看你就是想挨揍!”
慕耀咬着牙挤出这句话。
闻言,刘致远立刻紧张起来,“齐光,县学严禁动手,你别冲动,自从有人卖弄力气踹掉教室门砸晕三个学子后,教谕就严禁此类危险行为。”
“教训儿子也不行?”
“对的!”
慕耀笑容僵硬,“难道只能放任他半夜吃东西?”
“还是孩子呢!”
“绝对不能惯着。”
慕耀把夺走零食,然后,全塞进自己嘴巴里,他自己吃不完,逼着刘吕二人一起销赃。
苏黛精心制作的红薯干,软糯香甜,口齿生津。
刚开始,刘吕二人还觉得自己欺负孩子,渐渐的就越发理直气壮。
“齐光你做的对,孩子从小就得教,再有这类事,找我们帮忙就对了,嗯,弟妹的手艺就是好,就是东西有点少。”
见状,南崽傻眼。
反应过来后,委屈嘟起嘴巴,“你们欺负小孩。”
“欺负你又怎么样,”慕耀警告,“如今没人护着你,若是不听话,别怪为父心狠手辣。”
听完,南崽憋屈又生气,没忍住,呜呜地哭起来,“我讨厌你!”
彼时,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一点点声音都能无限扩大,临近的学舍全能听到动静。
于是,第二天上课,慕耀就发现同窗们的态度越发诡异。
“大可不必勉强自己,”他不适应地按住眉心解释,“我已经知道你们想要什么。”